筆趣閣 > 九尾龜之喫的魅惑 >第47回 俏頭牌綺閣春深
    且說章秋谷走進天井,見林黛玉在樓上探出半身,淡妝素服,豐豔動人,向着章秋谷笑道招手:“快上樓來。”

    章秋谷點一點頭,走上樓去。

    林黛玉一直迎到扶梯邊來,攜着章秋谷的手,進房坐下。

    章秋谷舉目看時,只見一併三間房子,中間是客堂,上首一間是林黛玉的臥房,一律是紅木器具,裝飾的華麗非常,下首一間掛着精緻的東洋門簾,想必是待客的房間了。

    坐定之後,林黛玉親手送上茶來,章秋谷連忙站起身來,接了茶碗笑道:“阿唷!哪能勞動先生,不敢當。”

    林黛玉橫波一盼,黍谷回春,微微笑道:“你還和我客氣起來了。”便仍舊推他坐下,林黛玉自己也趁勢坐在章秋谷身旁。

    章秋谷問她還做生意不做,林黛玉道:“我自己沒有主意,正要找你商量。我本來打算到節後再做生意,不過我做起生意來,好不好的也不是我說了算,而且各種開銷,還不知道着其中有啥講究?二少替我想想主意看。”

    章秋穀道:“你的開銷本來就太大,又加上平日間恣意揮霍。到了節上自然要開銷不夠。若要就這樣做個住家,眼前雖然還可以支持,時間久了終歸不是辦法。但是,你要現在再做生意,卻還有一件爲難的事。那邱八雖然放你出來,表面看是放棄你了,任你怎樣,可他再到上海,聽見你又開門做生意,萬一氣不過發起狠來,以他的影響力,怕是你的日子並不好過。依我看來,你還是暫時不必掛牌營業,索性做個老鴇,叫別人出局,你自己在院中應酬房間,既可節省開支,又一樣好招羅生意,你道如何?”

    林黛玉聽了,點頭稱是。

    說話之間,聽得壁上的掛鐘“噹噹”的敲了七下,早有侍女進房點起?煤氣燈來。

    林黛玉料想着章秋谷沒有喫飯,便叫夥計去寶豐樓天津館內叫了幾樣菜來。

    章秋谷因爲這幾天身子不是很爽利,不大喝酒,只是飲了一杯便放下杯子。

    林黛玉道:“你不喫熱酒,我這裏有口力沙,你可要開一瓶來?”

    章秋谷素來最愛口力沙和勃蘭地兩種洋酒,聽說有口力沙,心中大喜,便叫快快開一瓶來。林黛玉便自己去取過一個酒瓶來,叫侍女開了,替章秋谷斟了一杯,林黛玉自己側坐相陪。

    二人侃侃而談,淺斟低酌了一會兒。

    林黛玉問章秋谷可去看戲,章秋谷點頭道:“看戲也好。但是現在不知道哪家戲園的戲好些?”

    林黛玉道:“桂仙裏的花旦挺有名,去那裏可好?”

    章秋谷點一點頭。

    林黛玉就催他喫飯,喫完之後,林黛玉便去對鏡晚妝,再畫蛾眉,重施脂粉,換了一件湖色閃光外國紗衫,玄色紗褲子,頭上也不帶什麼珠花,只帶着一頭風涼押發。只見她媚眼流波,盈盈欲笑,纖腰約素,款款隨風,真個是清麗天然,丰姿綽約。

    打扮完畢,恰好章秋谷也站起身來,一同出去。

    章秋谷自己有包車,林黛玉坐着轎子。

    到了桂仙裏,被堂倌引着到了樓上。二人要了一間二包,堂倌送上戲單來。

    章秋谷看着戲單,只見做花旦戲的小喜鳳恰好出演的是《武十回》,正是她的拿手好戲,是排在第五場。此時場上鑼鼓喧天的正在那裏演着《四傑村》,整個場子裏吵鬧得連說話都聽不見。

    章秋谷覺得甚是厭煩,便和林黛玉的侍女要過來一個千里鏡,拿在手中四周照看,也沒有看見有什麼熟人。

    好容易盼到演完了《四傑村》,又演了兩出配戲,直到第五場,纔是小喜鳳的《武十回》。

    手鑼響處,小喜鳳嫋嫋婷婷走出來,那幾步蹺工,真如楊柳隨風,春雲出岫。戲臺下的看客,早就鬨然叫起好來。

    章秋谷仔細看時,只見她豐格輕盈,容光飛舞,宛然就像個小家碧玉一般。就是唱那兩聲,也是清越非常,餘音不絕。章秋谷甚是讚賞。

    做到“挑簾”一段,小喜鳳和那扮西門慶的小生目挑眉語,賣弄風騷。那雙眼睛就如一對流星,轉來轉去,四面挑情。到了緊張的時候,又像那磁鐵和鐵針一般,眉目傳情,目挑心招。

    小喜鳳的眼光四面飄來,那小生扮的西門慶,就隨着她的眼光滿場亂轉,那一種輕佻狂蕩的情形,真做得入木三分,形容盡妙,只聽得臺下邊喝彩之聲,殷然雷動,章秋谷也不覺喝一聲彩。

    沒多大會兒,《武十回》已經演完了,小喜鳳走進後臺。

    倆人一起下樓,章秋谷叫林黛玉早些回去,他自己要回客棧。

    林黛玉哪裏肯放他回去,硬是把到章秋谷扯到惠福裏來,那時已經將近夜裏十一點。

    章秋谷坐了一會,因爲回來的時候身上衣裳單薄,受了點涼,腹中覺得有些隱隱的作痛,便叫林黛玉去暖了一杯勃蘭地來,趕趕腹中的涼氣。

    林黛玉連忙叫侍女溫好了酒,又叫廚房準備了一些暖胃的稀飯小菜,甚是精美。另外還有幾個盤子,都扣着蓋子。

    侍女把蓋子一一打開,收了起來,一股飯香飄飄蕩蕩而來。

    章秋谷看時,見是一盆雞松,一盆薰魚,還有油雞、南腿,以及糟蛋、乳腐之類,排了八盆。

    章秋谷隨意喫些,林黛玉便和他並肩坐下,一手拿了一隻勃蘭地的杯子,直送到章秋谷的口邊。

    章秋谷一口氣“咕嘟嘟”的就幹了一杯,覺得一般熱氣自喉間直達腹中,把風寒一齊趕盡,頓時周身就鬆快起來,心中大喜。

    林黛玉便又斟上一杯,章秋谷又飲了半杯,覺得已經微微的有些醉意,便放下杯子不再飲了。

    林黛玉勸他再喝一杯,章秋谷搖頭不答,卻把那自己喝剩的一杯殘酒遞到林黛玉的手中,微微含笑。

    林黛玉會意,接了杯子便是喝了一口,擡起頭來看着章秋谷。四目相對,兩心互印,靈犀一點,暗暗關情。

    林黛玉連喝了幾口酒,已經紅上臉來,媚眼橫斜,春情盪漾,把一隻纖手託着香腮,身體好像沒了骨頭一般,軟柔無力,和身融化。卻又伸過一隻手來,拉住章秋谷的手,用力揉搓,杏臉微餳,星眸半閉,那兩邊頰上透出點點桃花,暈着那淡淡的胭脂,十分精彩。

    章秋谷留意看她,只見她鬢影惺忪,酒情撩亂,櫻脣之內時時嚥着香津,大有芍藥含煙、海棠帶露之致。

    林黛玉雖然是上海灘有名的頭牌,卻並不是什麼傾城傾國的姿容,既沒有金小寶那樣的纖濃,又沒有陸蘭芬這般的清麗,不過比起張書玉來較勝一籌,是個中人之質罷了。

    林黛玉雖然相貌平常,卻是個天生尤物,丰韻天然,那一顰一笑的風姿,一舉一動的身段,真是姑蘇第一,上海無雙;更兼那一雙媚眼,顧盼起來真可銷蕩子之魂,攝登徒之魄,這便是林黛玉出奇制勝最拿手的工夫。

    章秋谷見林黛玉這般光景,風月場中的老手哪有不知的?卻裝作不曾理會的樣子。林黛玉看着章秋谷,欲語還羞。

    大約有一刻多鐘,侍女早就搬了稀飯上來。林黛玉的手裏,拿了一隻精美的大碗:

    “二少吃了這麼多酒,可要喝些稀飯醒醒酒嗎?”

    章秋谷點頭,也不知道是點秀色可餐的頭,還是點醒酒稀飯的頭。

    林黛玉咯咯嬌笑着:“那還等啥,快到姐的碗裏來呀。”

    一個是劉郎再到,人面依然,一個是倩女還家,檀奴無恙,自然比舊日裏的終是不同。

    郎有情妾有意,自然而然地就擦出了小火大火燎原火,可謂是:錦瑟華年太恣意,綺閣春深;枕上春香醉檀郎,書生膽大。

    次日章秋谷與林黛玉商量,藉着林黛玉的房間,請辛修甫等一班朋友歡聚一天。這等好事,妥妥的給林黛玉做營業額,焉有不允之理。

    於是,第二天,這頓酒席,從下午一直喫到午夜,席間又是打牌,又是飛花令,倒是盡興得很。散席之後,林黛玉還想留他,章秋谷堅決推辭,一定要回客棧。林黛玉苦留不住,只得由着他了。

    章秋谷回到客棧中歇了一夜,早晨起來,就見李雙林房中的侍女請他過去。

    章秋谷梳洗過了,便走過來,見李雙林濃妝豔抹,正等着他,一見章秋谷進來,問他爲什麼這麼忙,一連兩夜都沒有回來。

    章秋谷笑而不答。

    李雙林就取出一封王雲生的信來,叫章秋谷看,說是王雲生在家裏寄的。

    章秋谷抽出信來看時,也沒有什麼要緊的話說,就說他夫人病雖然好了,一時不能脫身,恐怕要到下月中旬,方能到此,一切事情暫託章秋谷照應等語。

    章秋谷看了,明知是假,心中暗暗好笑,暗自嘀咕道:明明是王雲生等了多時,預備下手,所以故意發這一封信,好叫我放鬆警惕不設防備,算盤倒是打得山響,哼哼,想玩兒,小爺就陪你好好玩玩。

    欲知章秋谷如何陪這倆人玩兒的,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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