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九尾龜之喫的魅惑 >第115回 守財奴之不肖子
    且說那張書玉費盡了心機,與李子霄各種的玩套路,終於讓他結結實實地咬鉤了。

    張書玉在李子霄那一直坐到上燈以後,院中的夥計一連來了幾趟叫她回去。張書玉裝出無奈的樣子,又向李子霄叮囑了無數的話,叫他今晚一定要來,李子霄自然答應。張書玉方纔一步一回頭的坐了轎子走了。

    李子霄又到別處去溜達了一回,便徑直到張書玉的院中,當夜又擺了一個雙臺,請的客人,便是那沈仲思首座。

    原來這沈仲思本來是杭州人氏,寄籍虞山,他父親名叫沈近園,足足的二三百萬產業,不要說是別的,就是常熟城內的田地,竟是被姓沈的佔去十分之二,實實在在的大地主一枚。這沈近園生了七個兒子,那五個都是少年夭折,只存了沈仲思兄弟二人。

    沈仲思排行第六,人稱沈六,幼弟名叫沈幼吾,排行第七,人稱沈老七。

    沈近園雖然是個富豪,生性卻十分吝嗇,一毛不拔,算盡錙銖。和他談啥都行,就是別談借錢,他會立馬翻臉,管你是親戚朋友,還是父母兄弟。

    他還有一個癖好,就是不把銀子放到銀行,也不去賺那份利息,他的邏輯是:這些錢莊都靠不住,他要是拐了自己的銀子潛逃了,自己可不是雞飛蛋打,去哪裏找他?所以把銀子放在家裏,摟在自己懷裏纔是最安全的。

    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莫過於自己的懷抱!

    好有道理的樣子。

    沈近園在家裏打造了一間密室,真乃銅澆鐵鑄一般,堪比現代銀行的銀庫了。這間密室是專門用來存放銀錢的,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進不來。而他放錢的法子也是那麼的別出心裁,既不用保險箱,也不用太平銀櫃,而是把那歷年積蓄的洋錢一封一封的排在地下,又怕沒有數目,自己年紀大了記不清楚,他又想了一個法兒,把一萬塊錢堆作一排,整整的堆了數十餘排,好有道理的教育家人:“我若不是這般排法,萬一有賊進來,偷了三百五百,千兒八百的,我哪裏查得清楚。像這樣的一萬洋錢一排,那做賊的任是再有通天本事,也拿不動這一萬洋錢。”

    人家聽了都笑他是個癡子,他也不以爲意。

    沈近園雖然吝嗇,家中倒有好幾房的小老婆,頭上插的,手上帶的,都是金器,身上穿的,卻反倒是粗布衣裙。

    有些好事的人問他:“你家裏那幾個如夫人,爲什麼插帶的都是金器,穿的卻又都是布衣?你既是捨不得錢給他們穿着,怎麼又肯花錢打造首飾呢?”

    可他的回答簡直是震古爍今,牛得不要不要的:“你們哪裏曉得這其中的道理!金銀首飾帶在她們頭上身上,就是隔了十年二十年,也還是這般樣子,不會損壞,到時候我收回來還是那個樣子,我自然是不喫虧的。而那綾羅綢緞的衣服,同樣花費不菲,穿在身上,要不了一年半載就會陳舊損壞,一個大錢都不值,豈不是白白的賠錢!”

    這麼牛的理論,還真是讓人無語得只能豎大拇指。不過,他的“沈剝皮”的綽號,卻是更加如雷貫耳,家喻戶曉。

    這沈剝皮雖然嗇刻,他的那兩個兒子卻是着名的紈絝,在外邊結識了一幫臭味相投的朋友,到處浪,到處顯擺自己窮得只剩下錢了。但是沈剝皮的家教極嚴,並不允許他的兒子隨便出去浪。這兩個寶貝只是揹着沈剝皮,在外面喫喝嫖賭,打架鬧事,無所不爲,沈剝皮卻是不聞不問,所以也根本就不知道這兩個活寶是如何的給他來個性格大反轉,在和老爹背道而馳的路上一去不回頭。

    這兩個活寶兒子想浪想顯擺想裝逼,可是沒錢咋整?錢都被老爹鎖在了密室裏,鑰匙只有他一個人把着,這兩個活寶兒子除了每月固定的月例,一個子兒都摸不着。不過不得不佩服這倆活寶的聰明,充分詮釋了啥叫“活人不能被尿憋死”這句至理名言。人家就是能偷印了老爹密室鑰匙的模板,配出了鑰匙,趁着老爹晚上入夢數錢的時候,偷偷開鎖進了密室。老爹不是怕人千兒八百的偷錢嗎,這倒是便宜了這倆個活寶,人家乾脆一偷就是搬走一堆兒,一次偷一萬,過癮不?!

    可別小瞧了這一萬塊,那是能買一套大宅子的。你試試你要買一套幾進幾齣,亭臺樓閣,小橋流水的大宅子要多少錢,就知道這一萬塊值不值錢了。

    當然這是蘇州地界的價格。

    這沈剝皮雖然精於算計,但也只是針對錢這個要命的問題上,其他的事情於他都是浮雲。而他也是對自己足夠的自信,以爲把歷年積蓄的銀錢放在自己精心打造的密室裏,那是萬無一失的,就是每次自己進去,也不會特意去查點數目,從而給了二個兒子的可乘之機。

    這兄弟二人偷了一萬洋錢出來,揮霍完了便再進去偷,一連偷了好幾回,見沈剝皮並沒有發現,便越發的放大了膽子,索性多偷幾排,揮霍個痛快。

    又偷了幾次,沈剝皮漸漸的有些疑心起來,對他兩個兒子說道:“怎麼我的洋錢,我每次送進去許多,卻總是不見多,不管送進去多少,卻都還是原先的樣子,真是見了鬼了。”

    這倆兒子聽了就是吃了一驚,連忙遮掩道:“你老人家不要疑神疑鬼的,鑰匙都是在你自己手裏,別人誰都進不去,怎麼可能出岔子。”

    沈剝皮聽了,想想兒子的話不錯,也就罷了。

    沈幼吾又嫌家裏的住房不好,在自家對門買了一塊大大的地基,造起一座洋房,又怕被沈剝皮曉得了會炸毛,便叫一個手下捏造了個假名,徑直到沈剝皮家中拜會。見了沈剝皮,只說是蘇州人氏,因爲常熟地方甚好,所以買塊地基建起洋房,算是他的一處別院,閒暇的時候回來住住。現在工程將要落成,特來拜拜鄰舍。

    沈剝皮聽了深信不疑,恭恭敬敬的送了他出去。

    隔了幾天,沈剝皮穿得衣冠整齊的過來回拜,恰恰沈幼吾坐在中堂,正在和那一班清客高談闊論的胡吹。擡起頭來,看見沈剝皮穿戴整齊的走進中堂,只把他嚇得屁滾尿流,一溜煙從後門逃了出去,卻叫一個下人出來擋駕。

    沈剝皮還心中有氣,說他瞧不起人。

    其實說起來,這個沈幼吾還算有點正事,沒有把錢全部都揮霍了,還知道給自己置辦不動產,總算是留下了些財產。

    而那個沈仲思,則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的敗家子了。

    沈剝皮一天到晚只是呆呆的坐在家中,除了喫飯睡覺之外,便是盤算銀錢,別的事情一概不放在心上。早晨不到天亮就起來,晚間剛剛天黑就叫關了大門大家睡覺。臨睡的時候,還要自己到各處門口細細的查看一番,又親手把一重重的門通通鎖得結實,方纔放心。到了晚上不許家人們點燈睡覺,他表面上說是小心火燭,其實卻是節省燈油。沈剝皮的家裏,從正月初一到十二月三十,大概也用不了一斤燈油。

    有一次,沈剝皮打發兒子沈仲思到上海的一爿什麼當鋪裏盤查帳目,順便查查別處的錢莊、綢緞店的帳目。

    沈剝皮以爲他生出來的兒子一定也和他自己一般,所以竟是放心大膽的叫他前去。

    不想這沈仲思在常熟的時候雖是荒唐,卻不免總是有所顧忌,不敢太放肆了,唯恐被老爹知道了那是真的會“剝皮”的。如今到了上海,那纔是鳥歸深山,魚入大海,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放飛自我了。更何況上海是個啥地方,那是響噹噹的銷金窟,是花天酒地的擅場,紙醉金迷的世界。

    沈仲思到了上海,便是拼命的喫喝嫖賭,把個“自我”已經放飛得找不着了,到後來竟把好好的兩處錢莊,一處綢緞鋪,一處洋貨店都統統的盤給別人,頓時手頭有了四五十萬銀子,越發的不想回去,只在上海的花花世界被這些紅紅綠綠的花兒們給迷得神魂飛昇,就剩下一俱肉身了。沈剝皮連連的寫信到來催他回去,他也置之不理。

    不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沈仲思在上海花天酒地,樂不思蜀,最後竟然連鋪子都盤了出去,終究還是走漏了風聲,竟然被沈剝皮知道了,只氣得他裂眥嚼齒,獰髯張目,渾身亂抖,最後竟然是一口氣沒上來,直挺挺地倒地暈厥了。

    家人們慌了手腳,連忙去尋了沈幼吾回來,請了兩三個醫生開方施救,直到半夜方纔漸漸的醒轉,吐出一口濁氣,慢慢的說出話來。不過想起那個要命的兒子,還是氣得咬牙切齒的,想要親自趕到上海去和他兒子拼命。無奈剛剛暈了過去,元氣未復,手腳癱軟,連翻身都困難,無可奈何,只得罷了。不過老頭子也是氣狠了,放言要等沈仲思回來,用繩子勒死他,這樣的兒子還不如死了的乾淨。

    而沈仲思的妻子在旁邊,聽了沈剝皮的話,就有些心驚了,還以爲公爹真的要勒死自己的夫君,那還了得!雖然夫君太混蛋,但到底還是自己的夫君不是,掛個名自己的名聲就好聽些,不然就得當寡婦,那個年代寡婦難當。想着,便趁人不注意,急急忙忙的回到自己的屋子給遠在上海的沈仲思寫信說明原委,叫他千萬不可回來。

    欲知這個敗家玩意兒有沒有逃過這一劫,又是如何與自己的老爹鬥智鬥勇的,咱們下回接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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