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彷彿已經被星火焚燬,但這些都只是虛假的表象。世界還在,只是它的某種本質被放大凸顯。
即運動。
因爲運動,萬事萬物得以運轉,世界有了參差,演化紛繁。
星火執掌的火之大源不同於燃燒星主的燃燒,也不闡釋任何火焰本身,而是對運動的具象。
這種火焰赤紅一片,如同生命的血,它容納世間所有事物,承載着永不停歇的運動。它不摧毀任何東西,而是以世間的一切來昇華託舉火之星主站立在世界的頂端。
可以說,火焰就是世界。
在這偉大的火焰前,凡做不到絕對靜止的,都只能被融化歸於一體。而能做到絕對靜止的,又如何與火之星主交手?
這本是一條無敵的道路,奈何此時此刻卻出現了兩個不講道理的人。
黑刀懸浮半空,散發澹澹的波紋罩住了林可可,宛如開闢了一方淨土,牢不可撼動。
那力量深邃獨立,散發着異宇宙氣息,超出星火理解。
而另一側的林緣姿態悠然,他毫無防護地站在熊熊火焰中,連衣服都沒有半點損傷。
“未來身。”
星火認出了林緣的狀態,不由感慨萬千,也終於明白林緣身上一直存在的澹澹疏離感是怎麼回事。
現在的火又怎麼可能燒到未來的人?
林緣站在1秒後的未來,他們之間橫亙着難以逾越的鴻溝。
“如果我的本體還在,勝負還不一定。但現在,”星火搖了搖頭,眼神恍忽,“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是你贏了,林緣。作爲補償,我會告訴你一個祕密,一個無限宇宙裏最深沉恐怖的祕密。”
“祕密?說說看吧,是什麼祕密讓一位老星主都心生恐懼。”
林緣瞧見星火的臉色,神情也凝重起來。
“唉,好奇心害死人。想必你也看出來了,現在的我並非真正的星主,只是本體身上掉落的些許餘暉,而我真正的本體已經永遠沉寂了。”星火落寞且無奈地說道。
“當年的我參透火焰大源,躋身頂尖星主,志得意滿,憑藉運動的真意遨遊在無限的宇宙。萬事萬物總在運動,可某一天我卻發現了一處絕對靜止的奇怪地方。”
星火的身軀有些飄搖,“我自恃本事走了進去,看見了一個斑斕的背影。同時,我身上的火焰忽然劇烈跳躍起來。這代表着運動被加速,有我無法察覺的力量蔓延過來並被轉化了。如果那時我選擇離去,也許結果就不會那麼糟。”
“可惜,好奇的我選擇了繼續前進,並繞到了背影的正面瞅了它一眼。”星火嘆氣道。
林緣內心觸動,忽然想起了靈魂星主曾經的遭遇。同樣是一個背影,同樣遇上了可怕的災難。
不過這位星主更是勇,竟然還跑去了正面,這讓林緣不知說什麼好。
“那個背影是不是彷彿聚集了所有人的模樣?”林緣問道。
“你知道?”
這一刻,星火真的震驚了。
“從一位老朋友那聽說的。你去到了正面,還記得它的樣子嗎?”林緣說道。
星火遺憾地搖了搖頭,“宇宙深處的它是個匪夷所思的存在。我至今不知道本體最後看到了什麼,也不敢去追憶當時的細節。”
“我渾渾噩噩遊蕩了悠久的歲月,直到來到了這裏,才真正甦醒。心裏一個神祕的聲音告訴我,這裏有可以幫助我的人。”
“你要是覺得我可以打敗那個背影,喚醒你本體,恐怕你要失望了。我還沒有那麼強。”林緣如實說道。
能夠盤踞宇宙深處那麼久,連文明主都難以察覺,這種幕後怪物,林緣還是自覺不是對手的。
令他在意的是,宇宙正在跌落進心靈界海里,後續會發生什麼事?未知存在又會如何做?他實在難以預料。
“能夠凝聚出未來身,說明你已經走在了文明主的道路上。但即使是自成時空的文明主在它面前都顯得渺小,你又怎麼可能是它的對手。”
“兄妹,旅人,能夠在我的初火中安然無恙,呵呵,我現在才確定,你們就是我要找的人了。”
林緣微微皺起眉頭,不知眼前的星火葫蘆裏賣得什麼藥。
“純白卡片。”星火嘴裏吐出一個詞語。
林緣驀然一驚。
“果然,你認識它。”星火瞧見林緣反應,笑道,“我甦醒以後,神祕聲音除了指點我尋找人,還在我心裏留下了兩句話語。一句是它,而另一句……”
星火的神色變得無比凝重,模彷着神祕聲音平靜述說:“他讓我和你說,毀滅宇宙的災難正在降臨,我們剩下的時間只有2億年了。”
“2億年。”林緣呢喃。
星火不明白,他卻認出了神祕聲音的身份,是道性的他!
純白卡片的事除了他,也只有道我才知曉。道我失聯這麼久是因爲這場災難的原因嗎?
林緣想起了曾經的夢境,夢境中的災難席捲宇宙,羣星隕落,最後連宇宙本身也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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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爲星主的他,無能爲力。
這場夢他都遺忘了很久,現在結合星火的話,夢境也許就是未來。
“神祕聲音還留下了什麼線索?”林緣緊盯着星火問道。
“沒有了。聲音主人的狀態很差,最後留下的話語幾乎都難以聽清。”
“唉,2億年。如果宇宙深處的它真的在2億年後走了出來,世間還有誰可以擋得住它?宇宙最後又會變得怎樣?”
“呵呵,那與我也沒有多大關係了。一點餘暉,無源之水,又如何能度過那麼漫長的時間。”
星火幽幽嘆息,話語裏的不甘、恐懼、氣憤,最後都化爲了釋然。
他的本體已經永眠在宇宙大源裏,而作爲餘暉的他也已經盡到了最大的努力。
雖然他依舊不明白神祕聲音爲何找上了林緣,但有希望總比絕望來得好。
星火心裏一陣輕鬆,身子縮回了赤紅玉石吊墜中。充斥世界的火焰散去,原本的世界又重新顯現出來。
寂靜的公墓山上,潘炎後腦勺着地,失去知覺地躺着。
周山城裏警報鳴響,超凡者穿梭往來樓宇之間,維持秩序。衆位代表祭出自身法寶祕器,行走雲端,遍查四方。
林可可收起黑刀,一臉驚慌地跑到林緣身邊,緊緊抱住了他。
“沒有事,一切都好好的。”林緣輕拍着她的背,柔聲安慰道。
“2億年。”
遠方林隱峯,佔據現在時空的林緣面色陡然陰沉。
在永恆面前,2億年實在是太短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