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與君闋 >第六十五章 風起宮闕
    祁疏螢瞥了眼她豪放的坐姿,淡淡道:“往後入宮了可不能再這般坐資了。凡事咱們都要留心,決不能讓人抓着小辮子。”

    繡戶嘿嘿一笑,拍拍屁股坐起來,道:“是,婢子以後一定會注意着,絕不給咱們府上丟臉。”

    祁疏螢道:"又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是不給太子丟臉,不給皇家丟臉。"

    繡戶看着她,半晌無話,牆外琴音忽止,繡戶終於斂去臉上笑意,跪下叩首行禮道:“是,婢子謹記。”

    正陽宮。

    皇后輕輕放下名單,道:“琴羽,這宮裏,就沒有斷過新人,本宮也是時候重開正陽宮的大門了。”

    琴羽將榻上的摺子收起,輕聲道:“娘娘,婢子已經着人查過了,這次入宮的娘娘們都是極有個性的。恐不好相處。”

    皇后輕輕搖頭,道:"我當年進宮的時候,那個娘娘沒有個性?這宮裏,便是寒霜刀刃也會化作似真似假的春風。”說着自己就訕笑起來,吸氣道,“都是被磨平了棱角,成了這副鬼樣子。"

    琴羽啞然,半晌皇后回神過來,道:“行了,去把蕭瑟叫過來。”

    一刻鐘後蕭瑟忐忑的邁進正陽宮的偏殿,她面上雖沒有以前那般慌張了,但心裏的顫抖卻依舊緊緊圍繞着她不妨。剛剛跪下行禮,皇后便將摺子丟下來,蕭瑟連忙撿起來看,上面是太子的妃妾,看得她一頭霧水,雖不解其意卻也不敢亂開口,只得自己心裏揣摩。

    皇后哂笑,琴羽會意走下來扶起蕭瑟,輕聲道:“昭容不必緊張,娘娘只是請您來品茶,順便看看兒媳。”

    這話說得輕飄飄的,蕭瑟卻只能勉強笑一下,她就是庶母罷了,那些心高氣傲的世家貴女,哪一個會把她放在眼裏?

    被扶着坐在杌子上時身子坐得筆直,咬着後槽牙生怕自己打顫被認定是不中用,這宮裏不缺能成爲承德帝寵妃的。

    皇后道:“你看了半天,可瞧出些什麼了?”

    蕭瑟攥着袖子道:“妾愚昧,妾但憑皇后娘娘吩咐。”

    皇后嘲諷地勾脣斜斜的倚着扶手,蕭瑟如坐鍼氈,看着皇后心裏直打鼓,半晌她終於張開乾澀的喉嚨,道:“娘娘,妾不明白這些名單的意思,莫非有宮妃心懷不軌?”

    琴羽道:“昭容娘娘,這些都是太子殿下選中的娘娘們,都是家世顯赫,人才出衆,話不能這樣說。”

    蕭瑟心裏一突一突的,又道:“這……妾實在愚鈍,還請皇后娘娘明示。”

    琴羽將摺子接過來打開,呈在蕭瑟眼前,道:“昭容娘娘,請您選一個,作爲您直接的盟友。”

    蕭瑟看了看摺子,又看了看琴音,最後望着皇后,久久不能相信,琴羽又出聲道:“敢問昭容娘娘,有何疑問?”

    蕭瑟愣愣的道:“我,我直接……直接選?”

    琴羽道:“是婢子的錯,忘了與昭容娘娘言明,這位王良娣和鄧良媛都是是江左世家出身,而蘇昭訓和郭昭訓則是荊襄九郡出身,其餘的,想必娘娘都有耳聞。”

    蕭瑟扯着嘴角無奈道:“荊國公之女,祁大夫之孫,莊侍郎之女。這些那一個看得上我小小一個昭訓?”

    琴音只低頭頭,默不作聲,蕭瑟感覺像是芒刺在背,秋末冬初之際,卻將整張臉熱得通紅。指尖撫過所有名字,最後停在了‘譚聽涓’上。

    琴音將摺子收起來,折身回去,皇后看了看笑道:“很聰明,選了最簡單的一個。”

    蕭瑟立即跪下道:“娘娘,妾……”

    皇后道:“行了,回去罷。”

    蕭瑟一籮筐話在喉嚨裏要上不下的,最終只能把氣嚥下去,低頭行禮道:“是,妾告退。”

    琴羽看着她出去,將摺子擱下,給皇后倒了盞,道:“娘娘,剛剛入宮就掀起波浪,這……”

    皇后吁氣道:“還差一個機會,除掉譚冠誤,此人不除,本宮心裏難安。”

    長秋宮。

    蕭瑟揮退婢子,連積雪也不讓進來伺候,只自己躺在榻上,盯着燈燭前思路。

    這一批新人裏,無論怎麼看,譚聽涓都不可能是個盟友,皇后這是要連她一起除掉!

    譚冠誤本來是要低調行事,結果太子直接抓着他的軟肋把他揪出來了,譚聽涓進宮後,一定會備受矚目,但除了譚聽涓,誰還會跟她一個小小的昭容合作?

    她越想越不對勁,輾轉反側難以心安,突然福至心靈,這是要殺雞儆猴!

    只要譚聽涓犯錯,太子就能名正言順除掉譚冠誤!太子是要告訴妃妾,進來了你的母族就都要老老實實給他辦事,但有異心,就是一頂不知名的帽子扣下來。

    罪名!對,太子不是選妃,是選罪名!

    承德帝可以做什麼?蕭瑟抓耳撓腮,將鞋履蹬掉,在榻上翻滾,只盼自己腦子能再靈光點。

    望江南。

    兩人觀察了王書柳回來,邊走邊將大氅取下來遞給婢女,灌了盅子茶,又圍着火盆將手烤暖,謝松照嘆氣道:“如今看她,多是小心謹慎之感,前路莫測啊。”

    顧明朝雙手包着耳朵,道:“但我感覺她已經是裏面城府最深的了。”

    謝松照道:“還有幾個沒見呢。若非這一次選妃,譚聽涓這個人,我怕是永遠都不知道,譚冠誤將她保護得太好了。”

    顧明朝道:“單純,不諳世事,這宮裏的龍潭虎穴,她怕是……”

    謝松照轉身又拎着筆開始寫,顧明朝湊過去一看,念道:“譚聽涓,王書柳……爲什麼這樣排?”

    謝松照道:“王鄧兩家是底蘊深厚,引人注目,但這個譚聽涓不是,她一踏出譚府的門,多的是腥風血雨衝她而去。譚冠誤根本沒有辦法保全她。”

    顧明朝道:“樹倒猢猻散,之前的奉議郎莫冶,國子監祭酒鄔常安,朝奉郎席灼還在爲他據理力爭,現在連人都看不到了。”

    謝松照笑道:“他們只是不出來說話了而已,可還沒有被拉下去。譚冠誤沒有真正倒臺,他們就不會死心。”

    顧明朝道:“是麼……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君平了,她現在在南國眼裏,怕是和雞肋一樣了。”

    謝松照側頭,道:“她養得如何了?”

    顧明朝道:“不怎麼樣,流產時大出血,險些就母子雙亡了,後續一直養着,去探望的人,通通被攔下來了。”

    謝松照挑眉,好奇道:“居然還有人去探望?”

    顧明朝給了他一個白眼,道:“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真要他們進去,怕是恨自己少長了一雙退,跑都跑不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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