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與君闋 >第一百二十四章 輕徭薄賦
    顧明朝差點兒沒穩住身形,手上抓着牀榻慢慢站起來,搭着尤達往外走,低聲道:“打聽到他的身體如何了嗎?”

    尤達搖了搖頭,“並未。”

    顧明朝活動了下腳踝,“你去把坊間的人撥一部分到他落腳的館驛,一定要保證他萬事無礙。”

    尤達勸他,“公子,您不必把手上本就不多的人撥出去。”尤達按住顧明朝的手,“公子,你想啊,侯爺來,林帥怎麼可能讓他孤身來,身邊多少都會帶着人的,而且肯定都是沙場上拼殺出來的好兒郎。”

    顧明朝餘光瞟着周圍,“旁的人我都不放心,我的人是我自己一點一點培植的,都信得過,給他用我放心。”

    尤達知道他們現在的處境,也相信林浥塵會對謝松照上心,還要再勸一勸他,“公子,侯爺的來意,打出的名號是什麼,咱們都不知道,您現在是關心則亂。”

    顧明朝垂下眼皮,輕聲道:“他千里迢迢趕來,說到底還是不信任我。”

    尤達被這個轉變給驚到了,不知該做何表情,“公子……”

    顧明朝揉了揉手腕,仰頭看着紅得慘淡的宮牆,“你先準備着,他來了之後,無論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撥兩個人過去,他必須是安然無虞的。”

    尤達見勸他不動,只得再委婉地道:“公子,真的用不上,林帥手下的人您真的可以放心,咱們的人都已經佈局好了,您驟然變動,這……”

    顧明朝眼眸壓低,沉沉的目光截斷了尤達的話,“你爲什麼不願意撥人過去?”

    尤達費勁兒的給他解釋,“公子,局已經布好,現在動作太過明顯,現在楊太后和顧長堪正在爭鋒相對,您就是靶子,侯爺做事素來周全,您實在用不着這麼擔心。”

    顧明朝壓下心頭的不安,“我要保證他一點事都不能有,就算有,也要他能全身而退。”

    尤達感覺自己再多兩隻手都比劃不過來,“公子,實在用不着啊。侯爺什麼不能全身而退?您更應該擔心自己。這宮裏是前有狼後有虎,您怎麼還……”

    顧明朝擡手止住他,“這事不用再說了,你現在就去安排,等他來的時候時機就差不多了。”

    攝政王府,舒窈院。

    溫孤絳都撿着茶渣子道:“他回來了?”

    葉混笑着道:“是,王爺請您過去用完膳。”

    溫孤絳都吹着手上的葉渣,“他用膳就用膳,叫我過去,是又想了什麼花招?”

    葉混斟酌着用詞,“王爺與您是正經的夫妻,哪裏會有這些事……”葉混說着自己都不信,低着頭不再說話了。

    溫孤絳都拂袖掃開案几上的茶具,“不去。”

    葉混鬆了口氣,跑的比誰都快,“是,王妃,卑職告退。”

    驚鵲跪在一旁,嘆氣道:“公主,這不僅僅是是您最愛的鳳凰單樅,還是您這些年來的心境啊,您怎麼把它……”

    溫孤絳都癲狂的看着她,“心境?我這回纔是真的摸到了門檻,這府裏,只有瘋子纔有活路。你相信我,顧長堪,等會兒一定會過來的,又是一副半真半假的委屈模樣……”

    驚鵲將茶渣子捧起來,溫孤絳都伸手捻起一點,“就放這裏,好東西就是要糟蹋了纔好看。”

    溫孤絳都不是在自憐自艾,只是輕描淡寫的說着這茶,卻聽得驚鵲滿目熱淚。

    “你喜歡糟蹋什麼?撕蜀錦還是什麼?”顧長堪想跟她說說笑話。

    溫孤絳都瞥了眼他,“我又不是褒姒,撕棉帛做什麼。”

    顧長堪儘量裝作和平時一樣,坐在她身邊,“你想要什麼,我什麼時候沒有給過?”

    溫孤絳都指着鳳凰單樅道:“我喜歡這個,就喜歡糟蹋它,你給嗎?”

    顧長堪輕笑,“這不是什麼難事,我這就叫人送過來給你玩。”

    葉混適時出現在亭子下面,“王爺,王妃,廚房做好了今晚的膳食,問王爺,您是在哪裏用膳?”

    “擺上來罷。”顧長堪心裏直誇葉混上道。

    這一頓飯溫孤絳都喫得舒適,顧長堪喫完卻滿頭大汗,擱下銀箸,有些狼狽的道:“我還有些摺子要看,你且自己……”

    “我在這裏面做不了什麼,你少裝。”溫孤絳都絲毫不給面子,截住他看似溫柔的話。

    顧長堪慌亂頷首,腳下走得飛快,左右腳差點絆倒對方。

    回了書房顧長堪長嘆,“我高估了自己。”

    葉混感覺自己腦子裏崩着根弦,少不留意這就是要他命的利器,“王爺,您這是捧着顆真心去的,自然戰戰兢兢……”

    顧長堪搖頭,“不,我是在怕,她要是發現了我在意她了,那我就……”

    葉混不敢說他今天看她的模樣,那簡直就是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不說別人看不看的出來,但身在其中的溫孤絳都若半分感覺都沒有,那他就得懷疑溫孤絳都這些年是怎麼活下來的了。

    顧長堪像是突然醒神了,支着頭道:“在周國邊境中計戰死的將士們,他們的親眷安頓好了嗎?”

    葉混在袖子裏摸了摸,雙手呈上道:“都安頓好了。”

    顧長堪隨意的瞟了一眼,放下的瞬間又猛的舉到眼前,“這是什麼?謝……謝松照到了?”

    葉混驚道:“啊?啊!這這這,這個纔是將士親眷的安排,請王爺過目。”又嘿嘿的笑了一下,“王爺,謝松照確實已經到了,不過還在邊境上,約莫明日酉時才能到臨淄城外。”

    顧長堪“嘶”了一聲,敲了敲案几道:“明日?這麼快?上次不是說要月底纔到?”

    葉混訕笑,“王爺,這個下面的呈報,卑職也不清楚……但林浥塵確實是今早送他出的陳留。”

    顧長堪嘆氣,“走罷,進宮。”

    周國燕都,東宮。

    皇位上空着,左首下方設太子監國座,這樣的場面衆臣已經看熟了,行禮時都微微朝着左上方了。

    太子掃視着下方衆人臉上的表情,“今年大旱,恐百姓收成不多,本宮着令沈延任荊襄九郡巡撫,前往視察,酌情可輕徭薄賦。”

    徐雁徵思量了下,還是出列道:“殿下,臣認爲不妥。荊襄百姓收成尚不知,現在急於減稅,恐有失穩妥。”

    太子等着他接着說,卻見他不說話了,“徐大夫,君恤黎庶,百姓纔會奉君。今天下有饑荒之態,本宮何以坐視不理?”

    徐雁徵上前半步道:“殿下,恐說得太早,之後收成不差,那些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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