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與山路 >第15章 第十五章雲芳郡主
    夕陽西下。

    薛窈巧剛喫過晚飯,碧果便急匆匆地敲門。

    “太后喚你去。”許是養花草的手藝博得了碧果的好感,她朝薛窈巧小聲提醒道:“太后身邊還伺候有云芳郡主,小郡主脾氣暴,你可得小心做事。”

    雲芳郡主,就是中秋宴那日皇帝給元政賜婚的對象。

    薛窈巧連忙應下:“多謝碧果姐姐提醒,妹妹會多加註意的。”

    薛窈巧會月牙宮的第二日就被白今儀親口告知了這個消息,還繪聲繪色的把元政臉上驚慌疑惑的神色描述給她聽,而那個雲芳郡主更是差點掀桌,被宮女按着。

    薛窈巧初聽只覺得有趣,後來打聽到,這雲芳郡主同太后一樣出身雲華州,雲華州世代由太后母家姜氏一族所管轄,而這雲芳郡主就是姜太后的哥哥,雲華侯的掌上千金。

    如此高貴的身份,雲芳郡主少不得有驕縱的名聲。

    薛窈巧在元政身邊時,爲了在太后大壽之時討元政歡心,特地找了個花匠學習養育雲華州的雲華草,薛窈巧不眠不休整整四日,終於養出這株雲華草,她樂極,連忙送給元政,可惜雲華草在元政書房整整三日,直等到枯死,元政也未曾看過凝具了她心血的雲華草一眼。

    誰知如今元麒居然要縱容元政清查後宮,且幾日已過,皇后宮裏居然沒有一絲聲響,倒是司禮監的太監們整日裏都緊張兮兮,薛窈巧大致能猜出皇帝的意思,他要清宦官濫權,元政要清後宮找人,一箭雙鵰,何樂而不爲呢?

    薛窈巧思來想去,恰巧她小產後見西苑空曠,便重新栽種這株雲華草在其中,此時便正好以這雲華草爲引,在太后宮裏避一避風頭,白今儀那邊也不好太直接,薛窈巧只好想了個委婉的法子,讓白今儀不自覺地把她往太后宮裏送。

    但既然元麒這招是清宦,太后宮裏不可能不查的。

    這時候,薛窈巧只能找這個雲芳郡主碰碰運氣了。

    思及此,一方繡有蘭草的手帕徐徐落在薛窈巧跟前的泥地裏。

    她停步往四周看去,繁密的樹葉中冒出個身影

    柳巳。

    薛窈巧連忙四下張望。

    柳巳在樹上幽幽地說道:“沒人。”

    薛窈巧這才收回目光,擡頭看向柳巳:“公公好身手。”

    孤身進入太后寢宮,還敢站在這麼高的樹上。

    權當這滿宮的禁衛軍是擺設不成?

    柳巳縱身從樹上跳下來,身姿輕快,很是美觀,他俯下身子把落在泥地裏的手絹撿起來。

    “本來是想還手絹給姑娘的,但是你不在月牙宮,咱家只好找來這裏了。只是咱家沒算準姑娘慢了半步,手絹丟早了。”

    這話說得,還有些委屈?

    薛窈巧忙摒去這突然冒出來的雜念,朝柳巳說道:“我送出去的東西,不用還。”

    柳巳眼裏帶笑:“是嗎?那咱家就好生保管了。”

    爲什麼要好生保管?一方手絹而已。

    薛窈巧只覺得說不出來的曖昧,連忙問道:“公公找我還有事?”

    柳巳這才恍然大悟般說道:“哎呦!瞧咱家這個記性!咱家來還有一件事,姑娘口中的桃枝,如今是尚衣局的尚宮,歲末的時候會到各宮請安,姑娘若想要她的性命,怕是要等一段時間。”

    尚宮?還真的……位高權重。

    柳巳又接着說道:“姑娘的第二件事,想起來了嗎?比如,當下政王清查後宮一事?”

    薛窈巧面帶詫異:“公公還真是言而有信。”

    柳巳莞爾:“人無信不能立。”

    “事情目前倒是沒有,”薛窈巧說道:“只是想跟公公打聽打聽,您在宮裏的時間長,可知這雲芳郡主有什麼心悅之人?”

    雖說從德行上來說元政與世間男子沒什麼不同,但元政容貌上佳,又正是得寵的王爺,府中沒有納妾,連通房丫鬟都沒有,按常理,雲芳郡主可以氣,但不該氣得掀桌纔是。

    柳巳低着腦袋想了想,嘴角帶笑:“心悅之人倒是沒聽說過……不過嘛,年初咱家在劉青將軍的接風宴上服侍,見雲芳郡主很是羞怯呢。”

    話落,溼潤的晚風吹來幾滴雨。

    京城的第一場秋雨就這麼來了。

    太后用過晚膳,太醫來把平安脈,薛窈巧只好捧着雲華草,到殿內等候。

    殿內,獨有云芳郡主一人。

    雲芳歪着腦袋,顯然對那株在雲華草不感興趣,反而上下打量着薛窈巧:“你就是太后說的那個可以在京城養成雲華草的小樹?”

    “回郡主,正是奴婢。”薛窈巧答道。

    雲芳郡主果真如傳聞那般傾國傾城,豔麗無雙。此時她那雙秀眸在薛窈巧身上放肆遊走,宛若一個登徒子。

    “郡主……”身旁的丫鬟低聲提醒。

    雲芳郡主這才恍惚過來,對着薛窈巧磕磕絆絆地解釋道:“這個……咳……小樹,本郡主只是瞧你長得與皇后嫂嫂有幾分相似,所以多看了幾眼……本郡主沒其他意思啊!”

    “是。”薛窈巧嘴上應着,心中原本有些疑惑,此時又多了些忐忑。

    真的很像嗎?只可惜那日她全程低着腦袋,沒見着皇后的真容。

    雲芳嘆氣:“只可惜你右臉上有一道疤痕。”

    薛窈巧連忙伸手捂着右臉:“郡主……好眼力。”

    雲芳頗爲得意道:“那當然,本郡主這張臉呀,一來本就天生麗質,二來日日保養,這才得以保持。”

    語落,太后身邊的嬤嬤連忙進殿掀開簾子,把太后迎了進來。

    薛窈巧連忙站在一旁。

    太后見了雲芳,突然變得和藹了起來:“今日你父親來信,已經同意了你跟政兒的婚事。”

    薛窈巧看熱鬧不嫌事大般瞥了一眼姜雲芳。

    果然,她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姜雲芳和蘇輕都是一樣,出生簪纓世家,自小位高權重,享盡榮華富貴,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但沒人敢在她們面前造次。

    跟卑躬屈膝,需要看主子臉色存活的奴才們是天差地別的。

    薛窈巧很是嫉妒。

    太后見姜雲芳臉色不對,也收斂了話中的笑意。

    “郡主歲末就滿十八,不再是小孩了。”

    太后聲音逐漸冷了下來。

    姜雲芳俯下身子,臉上雖然不服氣,但還是說道:“是。”

    太后這纔看向薛窈巧:“雲芳,哀家昨日得了一盆雲華草,這種草在雲華侯府最多,你看看,與家鄉的雲華草,有何不同?”

    這太后變臉比翻書還快。

    薛窈巧心想着,手裏捧着雲華草就到姜雲芳跟前。

    姜雲芳淡淡地看了一眼:“回太后,這盆雲華草看起來比雲華州的還要更壯一些。”

    “哦?”太后看向薛窈巧。

    薛窈巧連忙答道:“回太后,京城不比雲華州溫暖,爲了讓雲華草活過今年冬天,奴婢特地多施肥,所以枝葉要更爲粗壯些。”

    太后點點頭:“你倒是有心。”

    殿外太監來報。

    太后皺眉:“何事來擾哀家?”

    身邊的嬤嬤低聲耳語:“許是清查後宮一事。”

    “清查?”太后看向嬤嬤:“是皇后要查?查什麼?”

    嬤嬤答道:“是政王要查……”話還沒說完,她朝底下的姜雲芳看了一眼。

    太后接着問:“說呀,政王爲何要插手後宮事務?皇帝也不擔心皇后被人指責?”

    嬤嬤欲言又止:“這個……老奴,老奴……聽說,政王是爲了找他府中的一個……”

    “一個丫鬟。”姜雲芳的聲音冷不丁地出現在殿內。

    薛窈巧把腦袋埋得更低了些,差點就要身前的倒進雲華草裏。

    “放肆!”太后怒極,一巴掌拍在桌案。

    黃思賢從殿外尖着嗓子小步跑來:“瞧把太后娘娘氣得!奴婢黃思賢奉皇上聖旨特來見過太后娘娘,明日需得清查太后娘娘宮裏的人,皇上盼望太后娘娘能夠行個方便。”

    太后抱着手,問道:“到底是政王要查,還是皇帝要查。”

    黃思賢答道:“政王奉皇上聖旨,清查後宮。”

    這話答得真是滴水不漏。

    薛窈巧埋得脖子有些發酸,微微側了側腦袋,就看見柳巳朝她笑笑,又很快的轉過目光。

    柳巳不是王承因的乾兒子嗎?怎麼跟着黃思賢來了?莫非這兩個大太監關係不錯,連手下的人都是換着用的?

    薛窈巧怎麼想也覺得此事不可能發生兩個爾虞我詐的大太監身上,只好緣由歸結於柳巳手段高超,居然能遊刃有餘地當一棵牆頭草。

    真是,有本事啊。

    太后和兩個親生兒子不待見太監都是顯而易見的,黃思賢也不會自找沒趣,把事情說完拔腿就走。

    等人走完,太后抱着腦袋怒道:“荒唐!如今西北戰事喫緊,劉青守城艱難,一個皇帝,一個王爺,居然還有心思親自清查後宮?那他娶皇后幹什麼?當擺設嗎?”

    提到劉青,薛窈巧看了一眼姜雲芳,果然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看來柳巳這察言觀色的能力不錯嘛。

    太后突然朝嬤嬤說道:“明日叫皇后來哀家這裏,哀家倒是想問問她是怎麼當的皇后!”

    “回太后的話,皇后自中秋宴後開始生病,拒不見人。”嬤嬤說道。

    太后面帶詫異:“不見人?”她不自覺發出冷笑:“那哀家親自去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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