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與山路 >第16章 第十六章奇怪
    太后親自去找皇后,不用說也能預見這幾日後宮中的氣氛如同暴雨之前寧靜,直直壓得底下的奴才們喘不過氣來。

    唯獨薛窈巧有個想去湊熱鬧的心思,但她一個從月牙宮來養花的,也沒資格去。

    況且萬一皇后認出來她怎麼辦?

    於是,薛窈巧只好安安分分地給雲華草換了土,見也沒什麼事了,便以回月牙宮取東西之名,同碧果知會了一聲就離開了。

    月牙宮比鄰冷宮,站在月牙宮的觀月樓,可以將冷宮蕭條之景盡收眼底。

    先帝說軟弱也好,仁慈也罷,卻不曾處罰過哪位妃子,冷宮在談皇后被廢之前,已經荒蕪了近三十年。

    薛窈巧常上觀月樓打掃,卻從未見過那位傳說中被貶入冷宮的廢后。

    倒是見到位熟人,那個隨蕭女史來指控她的小紫。

    小紫常在院中的枯枝下打盹,有時見了她還會朝燦然一笑。月升去冷宮找小紫那日,薛窈巧便就站在這觀月樓,把二人的動作盡收眼底。

    雖然聽不見說了什麼,但也猜了個大概。

    她本不想中秋宴當晚就順着月升的計劃走,那樣於她來說太過危險,如果柳巳一旦放任不管,她也不知道月升會不會留她一命。

    可若不配合月升,一旦她有了時間把事情說出去,連帶着白今儀也有了麻煩。

    薛窈巧只好鋌而走險,好在柳巳不打算棄了她。

    依靠別人施捨才能活下去,薛窈巧搖搖頭,無奈地笑了一聲。

    真是可憐可悲。

    冷宮歲安殿外,小紫依靠在門邊打盹,一陣秋風刮過,她緊了緊身上的衣裳,擡頭便看見了一個人影。

    “小樹?”小紫有些詫異:“月升居然還讓你活着?她比我想象中還要更沒用啊。”

    薛窈巧走近,不理會小紫:“奴婢求見娘娘。”

    小紫對薛窈巧忽視了她十分不爽,輕嘖一聲,門內就傳來女音:“有人來訪?”

    小紫忙朝門內道:“娘娘,還記得奴婢給您說過的小樹嗎?她來給您請安了。”

    門內安靜了一會。

    “進來吧。”

    薛窈巧第一次去浣衣局借剪刀那日,便已看見小紫。

    她躲在角落洗衣服,薛窈巧託她指路才尋得蕭女史借剪刀,等薛出了門,恰巧小紫在門邊等她:“月牙宮的小樹?”

    “是。”薛窈巧默不作聲地後退兩步。

    “我認得小樹,她不是你這般模樣,”小紫一步步上前,等薛窈巧準備伸手推開她之時,她說道:“不過也沒什麼,只是年底宮內要進行一次覈審,每名宮女都存有畫像,到了那時候,你以爲自己還能矇騙過去?”

    薛窈巧把藏在袖中的剪刀刀尖移到袖口:“許是姐姐記錯了,小樹一直長這樣。”

    小紫卻笑了笑,說道:“何必如此緊張?這宮裏不能說的腌臢事多了去了,我不會多問的,我只是關心姑娘年末可怎麼辦呀。到時候淑妃娘娘可說不上什麼話,說不定反而會害了她。”

    小紫湊近她:“不過,我有一個法子。”

    “年末的時候,你讓淑妃娘娘找個由頭把你貶去冷宮,冷宮的談皇后你也聽說過吧?曾經權傾朝野太傅談及明便是她的親爺爺,這宮裏但凡有點地位的太監都是託了談大人的福纔有了今天的地位,即使那羣閹人來查冷宮,也不過是走走過場,定不會爲難你的。”

    小紫的建議縈繞耳畔,薛窈巧怎能不知小紫是在替談以昭籠絡人心?只是當時覺得一個深居冷宮的廢后,恐怕手伸得不會那麼長。

    可今時不同往日,她雖去了太后宮裏,暫保白今儀無事,太后今日也去找了皇后,也許會把後宮鬧得沸沸揚揚,姜雲芳也如她猜想地一般對政王所爲不滿。

    但這樣始終太被動,如果太后去找了皇后之後,也是縱容怎麼辦?姜雲芳雖然跋扈,但太后若不表態,她也只會打碎了牙往肚裏吞。

    薛窈巧想到了唯一一個後招——到冷宮,找談以昭。

    “這樣啊。”

    薛窈巧把自己與元政以及姐姐的往事盡數說了出來,唯獨掩蓋了進宮後與柳巳的種種。

    小紫連忙接過談以昭的茶杯,又填滿了擡過去。

    談以昭雖衣衫不整,但眉眼如畫,三千青絲盡數落下,這模樣可說是瀟灑,也可說是失寵的落魄宮妃。

    唯一跟落魄宮妃不同的是,屋內的炭火足得很。

    談家被抄家是在晚秋,談以昭入獄的時候身上僅僅穿着件單薄的秋衣,直到深冬大牢裏發棉衣,談以昭才得以熬過那個冬日,估計是那時候落下了畏寒的病根。第二年開春,談家嫡系盡數斬首,旁支也陸續離開了京城,談以昭也被打入冷宮。

    短短半年,談以昭的世界天翻地覆。

    “熱嗎?”談以昭眉眼帶笑,盯着她額角的幾滴汗珠:“小紫,去把窗戶推開。”

    小紫起身去推窗空隙,談以昭對薛窈巧道:“你還算有些本事,不過既然都到了太后宮裏,又有云芳郡主,你都無需動手,看着他們自己鬧出個結果來不就行了?”

    薛窈巧道:“娘娘說的是,奴婢也曾這麼想過,只是太多因素不確定,奴婢的命只有一條,可不能賭太多。”

    “呵呵,”談以昭樂得不行:“你倒是惜命,這點跟小紫有些相像。”

    薛窈巧突然問她:“娘娘難道不想出去嗎?”

    談以昭淺抿了一口茶:“你以爲我出去就能扳倒蘇輕?”

    薛窈巧搖頭:“奴婢覺得不能,但經此事後,人人都看得出來,她這個皇后做得不如娘娘。”

    她說的倒是實話,她覺得談以昭到這種境地了,對那些不切實際的阿諛奉承早就沒了興趣。

    談以昭輕笑了一聲:“你連哄哄本宮都不會?不過……元麒還是老樣子,爲了達成他清宦的目的,連蘇家的面子都不顧了,真是自私又自利!”

    薛窈巧無意再同她討論元麒的所作所爲,立刻打岔:“娘娘可有打算?”

    談以昭笑了笑:“你這麼聰明,隨機應變不就好了?本宮派個人去暗中協助你,至於畫像那邊……如若這次你能平安無事地回來,本宮自會幫你。”

    “奴婢謝過娘娘!”薛窈巧朝談以昭跪謝。

    直到回到草屋,薛窈巧都不知道這趟到底走得值不值。

    倒是又遇見柳巳。

    在竹林外面木木地立着,身邊還有些許圓潤了的月容。

    月容見了捧着雲華草的薛窈巧,想要說些什麼,但奈何柳巳在旁,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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