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漢中祖 >第三十六章 張角(中)
    張角這一出聲,嚇得張梁等人,魂都飛了。

    好在那領兵漢將,未曾停留,望了眼後,即向前行去。

    眼見城門處,又有漢軍駐守,不斷有人馬涌入,而木架上的兄長,瞪着消瘦雙眼,顯然有事要交代。

    苦苦思襯退路間,張梁瞥了眼左前二十丈處,一半開且早爲漢軍搜索過的小院,急中生智,向左右道:“軍候受了重傷,似是渴了,二三子,且先隨我去那院落尋水!”

    “喏!”

    一行人擡着擔架,迅速走去。

    不遠處。

    劉祈率部,也停下了步伐,他望着那行進數人,若有所思。

    方真於旁道:“亭長,可曾看出問題?”

    劉祈回神道:“子初可也看出了?”

    “然也!作爲重傷退下之漢軍,其中破綻實在太多了,先是這數人之表情,即已出賣!

    我認爲亭長此番是來對了,說不準,我等這次能抓住一條真正大魚。”方真面上帶着幾分神祕。

    劉祈眯眼道:“其部不是漢軍,必是黃巾軍。能爲黃巾軍如此重視,且十餘名護衛之衆,皆屬孔武有力之輩,身份自然不凡……”

    他心中實則已有了連自己也難以相信之猜測,那擔架上的人,於他看去,氣息奄奄,且臉上似乎畫過妝,與人一種不健康的灰黑之色,該不會真的碰到張角吧?

    他方纔之所以沒有讓手下這十幾人,攔住盤問,正如方真所說,破綻太多,且對方乃屬習武之衆,他這十幾人若是迎上去,敵人一急眼,說不定皆會命喪黃泉。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能活命,劉祈自不會去爭死命。

    眼瞅着那一行人,竟是主動拐進了一旁小院,他同方真眼神一觸碰,皆露出欣慰之色。

    人常言,甕中捉鱉,

    真若是張角,黃巾軍中,這條最大的魚,那可就是大收穫了。

    “子初,我等且這般……”

    劉祈同方真商量片刻,緊接着,他領衆人重新回來。

    但若有人注意觀察,會發現方真領着兩人,不覺退向了遠處。

    三人隨之分開而走,除方真站在原地,眯眼觀察等待外,餘者顯然是去尋許案、李展等同鄉人,通風報信。

    來到大門已然緊閉的院舍外,劉祈讓鄉卒們,權且將刀劍拔除,緊張而待,他手中亦是拔出了長劍。

    見劉祈頷首,黃三這才持刀上前,敲響了院舍門扉。

    門扉很快開出了一個小縫,一隻凶神惡煞的眼,緊盯了出來,其顯得有些氣惱道:

    “你等屬那個營帳?

    我等軍候,身受重傷,正在救治,不易打擾,明白否?

    若再這般不長眼,我等軍候有了三長兩短,就算是到了中郎將那裏,也當討個公道!”

    道完,正待氣惱地,欲將院舍大門關上。

    誰曉一道劍光閃過,原是劉祈出劍,將本要關上的大門,給擋住了,他上前兩步,且處於安全距離內,道:“足下當時天公將軍手下,天公將軍在此,我欲見上一見,不知可否?”

    劉祈這般聲音很小,但足以傳入,正可試探一二!

    果不其然,那對話漢子,喫驚不已,足是愣在原地。

    這一幕,讓劉祈不僅沒有喜色,反而升起了十二分警惕,向後急退兩步。

    黃三等鄉卒,見劉祈如臨大敵,無不緊繃神經。

    藉此間隙,劉祈揹着劍,向後打了個手勢。

    方真得信,迅速離開。

    其行走方向,赫然是內城官寺。

    劉祈之前所議,若真確定,這屋舍內乃是張角,或是黃巾軍高層,便由方真親自向胡軫彙報。若是派了旁人,胡軫及之親兵,並不相識,很難接見。但方真不同,與劉祈同胡軫前一段時間交往中,早有引薦。

    而今院舍內遲疑,還有微小話語,他已有七成把握,可做確定,內中人物身份不凡,足以將胡軫喚來拿功。

    且於此,常人面對這麼鮮豔亮麗的功勞,定忍不住爭搶。

    但劉祈兩世爲人,有着理智思維。

    取捨之間,劉祈這一次自是選擇了後者。

    倘若裏面真是張角,他劉祈,一是不能,二是沒有必要,去爭搶這個大功。

    原因很簡單:

    一則,斬殺黃巾軍首領張角,這功勞實在太大,他拿不穩。

    首先,頭頂名義上的將領胡軫,乃屬錙銖必較之輩,若是他直接拿了,不論功勞保不保得住,必然會惡了胡軫,接下來還有一段時間於此效力,他同鄉人,斷然沒有好果子喫。反之,將此大功讓出,胡軫多半會給予他與鄉人一些功勞,冒得風險也小些。

    二則,黃巾軍於張角崇拜不已,多亡命之徒,但有誰殺了張角,其中功勞,下半生,也要有命去享纔是。後世中,有誰記得誰親手殺了張角?

    於此,他劉祈,而今明面上的官職,依舊是一小亭長,帶着弟妹,尚無能力背景,同氣焰尚盛的黃巾軍直接爲敵。

    三則,自見慣了兗、冀兩州,黔首百姓,生活疾苦,民生多艱,他劉祈這段時間,已然堅定了個人志向。

    匡扶漢室,安定天下,自要收可用之人。從長遠看,黃巾之亂,真正平定還有好些年,這些人手,將來若能收之,自可想辦法用之,沒必要一下子得罪太死。

    捨得捨得,只是這世間,很少人真正明白,何時“舍”才能“得”。

    隔着一堵門,雙方皆沉靜了十來息。

    即得聞院內率先傳來聲音,還是那漢子,只是語氣稍顯感嘆道:“天公將軍正是於此,其言之,客人來此,安敢一見乎?”

    激將法?

    說不定院內黃巾軍發現暴露後,想要強衝,但能衝得出去乎?

    劉祈不爲所動。

    誰知院內又有聲音傳來。

    “天公將軍已是下令,我等皆放下軍械,只爲送足下一場大功!

    鑑於此,足下爲堂堂七尺男兒,也是膽小如鼠乎?

    漢廷之將,莫非皆若此?”

    劉祈沉聲回道:“只怕要讓足下失望了,我與我部下,皆屬惜命之輩,既然真是天公將軍,自有我家主將來見,方算對等!

    我這小小士卒,只得守好此門便可!”

    誰曾想到,他這話方落,院門打開,一道身影爲兩人攙扶,正盯着他。

    “少年郎,吾張角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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