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漢中祖 >第五十八章 榮歸(中)
    他爲人和善隨和,主動出言罷,王傑逐漸說起話來。

    劉祈發現,王傑雖年少,性少言寡語,然於學識方面不差,且條理清楚,顯然不是典型書呆子。

    方真、李展也不時插話進來,客舍內氣氛,終不像開始那般冷清。

    幾人也就坐了不到兩刻鐘時間,忽然一道爽朗笑聲,從舍外傳來。

    “哈哈哈!且使君久等了!”

    此熟悉強調,可不正是蓋縣令王彭!

    劉祈忙起身,下首小案隨行的方真等人亦然。

    一見身影,劉祈快走兩步,一禮道:“劉祈見過縣君!”

    “下吏李展見過縣君!”

    “方真見過縣君!”

    王彭比數月前,多了些白髮,但精神抖擻。

    得聞劉祈來訪,他隨即放下手頭公務,並將之帶回家中。

    途中,亦得聞劉祈來訪,帶有幾位隨行同行。

    其中目的,王彭又如何不知曉?

    遂而,王彭毫無架子,見劉祈如此知禮數,將劉祈扶起後,又將方真、李展扶起,道:“君等皆屬我蓋縣功臣,於前線,助大軍擊敗黃巾匪寇,何以如此多禮!

    劉君等,想來還未喫晚食,阿杰可曾使人備飯?”

    聽父親王彭問起話來,一旁躬身侍候的王傑,懼於父親威嚴,嚇得一個激靈,忙道:“劉君等人到來時,阿母知爲阿翁友人,故以使廚舍準備酒宴!”

    王彭妻子胡氏,本就出身世家大族。

    長子年少,或許不知,但胡氏又豈不會料理家宅中事。

    夫妻間,素來恩愛,王彭至今,也只有妻而未娶妾。

    他如此所問,也是爲了對劉祈以示親近。

    數月前,劉祈如同即將出鞘之劍,已展現了幾分鋒芒,未曾想能於冀州戰場立功,爲朝廷所召,而今已擔任一縣之長,幾乎與他同級。

    劉祈非大族出身,家中沒落,此中事項,他早從曹吏吳猛中得曉,能有如此成就,絕不是運氣,當爲才能!

    既如此,加上劉祈這般識趣,王彭便不失交好之心。

    他默默頷首道:“善!汝且去準備罷!

    爲慶祝劉君歸來,又爲朝廷表爲昌慮縣長,我當與痛飲之!”

    王傑又是“啊”了聲,目多震驚。

    享譽蓋縣的仁義君子,市井中,常喚之‘劉仁義’,歸來後,竟已是一方縣長!

    這消息,太使人難以置信了!

    王傑心道:其莫不至弱冠罷!好男兒當如是也!

    見父親目光看來,王傑忙垂頭出去,心中早已將劉祈視作偶像。

    “犬子拙劣!讓諸君見笑了!”一邊邀請劉祈等人入座,王彭一邊感嘆道。

    劉祈搖頭道:“縣君所言差也!

    依祈觀之,王家郎君,乃屬直率赤誠之人,一片赤子之心,難爲可貴,且於學識方面,方纔祈與相言,感之學識豐富,遠超同人。

    以祈當時這般年紀,亦大大不如也!

    另外,途中勞遇長者賜字,縣君乃屬我敬重之輩,縣君以後便喚我‘希德’便是!”

    人都喜歡旁人言之子女成才,何況是劉祈這個於縣中的後起之秀,其中讚揚,讓王彭內心也是舒坦。

    突聞劉祈表字,王彭目光一動,官場智慧下,他知有些事當問之,有些事不當問之,故道:“君誠是讚譽了!

    那我便厚顏無恥,喚君爲‘希德’!

    希德,此番朝中文書已下,明日正好交之。

    不知希德打算何時啓程往昌慮?”

    劉祈沉吟道:“誠不瞞縣君,我打算於家鄉待上五六日,處理一些事情……”

    隨後宴席中,劉祈與方真等人,又一同爲王彭簡述了冀州戰場情況。

    離開王彭家舍,爲之送出,夜色已然降臨。

    劉祈等人,遂往郭城客舍而去。

    這次來面見王彭,也是當面感謝,並深化二人關係。

    既然入了朝堂,多一個朋友,那就多一條出路。

    而王彭思緒豁達,爲人尚算開朗,也不欺劉祈年少,這些品行,也是劉祈願做交往的主要原因。

    劉祈離開後,王彭則是將長子王傑叫來書舍。

    這一次,父親王彭出奇地沒有問他進學諸事,而是道:“阿杰,此間劉希德,你覺得如何?可曾學到什麼?”

    王傑額頭滴汗,小聲道:“以孩兒所見!

    劉君仁義道德,知恩圖報,乃屬我輩楷模!”

    王彭面露失望道:“此不過市井傳聞,但市井傳聞,並非空穴來風,劉希德確屬仁義,爲父讓你學之處,於做人處事耳!

    此中道理,你還當學學纔是。”

    王彭隨即盯着燈火,自語道:“而此番入仕昌慮,劉希德如能做出功績,將來之前途,只怕不可限量。

    其能以寒門至此,爲父也不得不敬佩!”

    ……

    佩服劉祈的,不單單是王彭。

    回到郭城住舍後,即便夜色漸深,然李展翻來覆去,總是睡不着。

    今日劉祈帶領他和方真,往縣令王彭面前,露了一臉,還爲劉祈多介紹他等能耐,顯然是感激他二人,尤其是他李展,這段時間,訓練鄉卒等助力。

    若無意外,這次他回到鄉地,不論跟着劉祈殺敵,朝廷不知多久會有賞賜下來,或者沒有,但被縣令王彭知道了,他這個亭長,大概率會被相召提拔,很有可能,一步從亭長,往縣寺爲吏。

    相反,李展能看出,方真乃屬劉祈幕僚,常做處事,這次說不定要跟着劉祈往昌慮去。

    他心中也有些矛盾。

    過了年,而今的他,已然四十有一了。

    少年時,尚是熱血男兒,然成家立業,便也束縛於鄉地,除了幾次募兵,幾乎沒怎麼出過遠門。

    這次跟着劉祈,他才發生自身,竟也有那麼多可取可用之處,那顆原本蒼老之心,不免再度騷動起來。

    憶起旁人講述故事,昔年太祖皇帝,四十有七,方開始創業,他李展也才四十出頭。

    或者,不爲自己,也當爲兒孫後代想想。

    今下,劉祈如此出衆,前途越發光明,又於鄉邑得名。

    故而,是選擇留在故鄉,以穩定之職養老,還是放棄安逸,搏一把?

    李展煎熬不已。

    直等着雞鳴聲響,他起牀一看,正好望見對面方真住舍,尚亮着燈。

    李展忽得下定決心,以院內桶裏的冷水洗把臉,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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