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全副武裝的漢軍戰兵單看裝備,就足以甩開之前的波斯僕從軍幾條街。
然而,他們僅僅只是大漢邊軍中最普通的戰兵。
別說是跟騎兵對比,邊軍中往上還有射聲引強士和蹶張弩戰兵。
這兩大兵種纔是大漢邊軍步兵中的精銳力量。
當然,走入4號據點的只是邊軍中的少部分,更多的人則是在據點外紮營。
畢竟一座據點堡壘頂多也就塞下千餘人而已。
“歷天明傳來消息,他從剛剛抵達的先鋒軍中打探到,這次鎮西關出動的邊軍數量不菲,領兵的是奉公將軍劉海。
這個奉公將軍出身可不得了,是朝廷宗室,頗受當今聖上信任。
最重要的是,這位奉公將軍素來對軍隊中的貪腐行爲深惡痛絕,爲人鐵面無私,他來到西疆後,仗沒打幾場,但卻摘掉了足足十幾個官帽子,這可是我們的大好時機啊。”
趙雷興奮的對李察說道。
歷天明身份敏感,所以不便跟李察過多接觸,一般都是趙雷負責傳達兩者間的訊息。
李察下達什麼命令,也是趙雷告知歷天明,然後歷天明再通知其他人。
“奉公將軍,是什麼品級的武職?”
“額,像這種雜號將軍,在我們大漢帝國都屬於中郎將,帶兵武職沒有多少複雜的官階,中郎將是正四品官職。
往上就是正三品的鎮西將軍了。
當然,這只是帶兵武職。
不過劉海出身漢庭宗室,是皇親國戚,即便是鎮西將軍也要對其禮讓三分。
這種人,其實已經不能單純的用官職品級來定義朝廷中的地位了。
這也是爲何劉海有本事直接處置貪污官吏的原因。
我在邊軍呆了那麼多年,早就看透了上面官官相護的黑暗。
如果不是劉海這種人物,根本不可能有本事查處貪官污吏。
每一個貪官都能帶出來一大批人,即便是被丟出來的棄子貪官,也不敢互相攀咬。
只有這樣,那些被抓貪官背後的人脈,纔會發力挽救他們。
大漢帝國律法是可以酌情減刑的。
從立即斬首減刑到緩期斬首,再從緩期斬首減刑到發配充軍,從發配充軍減刑到短暫的牢獄看押,最後一路減刑下來,無罪釋放,也不過幾個月功夫罷了。
甚至被釋放的貪官,在風頭過去後,還能換個地方重新被舉薦當值。
這可不是我胡說八道,而是我親眼所見。
那是一位正六品的後勤官員,從下獄到重新復職,也不過就經歷了一年左右的時間罷了。
反倒是當初給那位後勤官員定罪下獄的正值官員,在短短几個月的功夫裏,就被排擠到內陸降職留用。
這件事外人或許不清楚,但在當時的邊軍裏,消息靈通之人其實都知道。
上面的官老爺們也沒有刻意隱瞞,當初提供證據的那幾個人,下場都無比悽慘。
“兵告官,需要充足的證據吧。
屯長畢竟是朝廷命官,即便只是九品,那也是需要走正規司法程序的。”
李察淡淡說道。
“這個不難,歷天明和其他隊率作爲柳雙葉的下屬心腹,肯定有大量柳雙葉收受賄賂和謀奪軍功的證據,只要讓歷天明他們去舉報,屯長柳雙葉必定會完蛋。”
“柳雙葉屁股不乾淨,他的下屬心腹就乾淨了?
如果柳雙葉被逮捕審訊的話,恐怕整個4號據點,除了我們108囚徒軍百人隊這些剛來的人,都得被清查吧。
若是歷天明及其他隊率也跟屯長柳雙葉一個下場,我們的人根本無法接替柳雙葉的職務。”
趙雷面色一愣,他之前光想着搞垮屯長柳雙葉,倒是沒想過自己人會怎麼樣。
在他的本能意識中,只要能達到目的,自己人爲李察犧牲一下,不是理所應當的麼?
歷天明那些人絕對不會拒絕,甚至會主動站出來當污點證人,減輕自己的罪行。
然而,趙雷很清楚邊軍軍法,無論怎麼減輕罪行,歷天明乃至其他隊率,都不可能保住自己的職務,更別提接替整個4號據點了。
要是從外面調過來一個新屯長,他們忙乎這麼多圖啥?
可是,柳雙葉貪墨了那麼多功勞,趙雷心中屬實不甘,如果這些功勞都堆積到李察身上,稍微運作一下,完全可以在後方的兵籍冊上把李察的囚徒兵身份提升爲邊軍戰兵!
這纔是趙雷憎恨屯長柳雙葉的原因,他認爲屯長柳雙葉擋了李察的路。
李察拍了拍趙雷的肩膀,對方鑽牛角尖的原因,李察稍加思索就明白了。
因爲李察很清楚被奴隸印記控制的人,會無條件全方位的爲他着想,其他人的利益都會被奴隸印記控制的人下意識的忽視。
就好比這次趙雷提出的計劃,根本沒想過歷天明等人揹負的風險。
一個據點中的貪污,或許底層的邊軍戰兵只能喝點湯水,但作爲屯長之下的隊率乃至色目軍百夫長,絕對會分潤不少好處。
真要是舉報屯長柳雙葉,柳雙葉完全可以把那些分好處的人一起拉下水。
說白了,上位者給下位者分錢,不就是用來堵嘴的麼?
所以,趙雷提出的計劃,完全是‘自殺式’舉報……
即便是自首的污點證人,身上的污點也不可能全都洗掉。
否則其他據點的隊率,全都舉報自己的頂頭上司,然後自己上位得了。
貪污這種事矇蔽外人不難,但想做到無人知曉是不可能的。
“我們,就這麼眼睜睜看着屯長柳雙葉繼續逍遙法外麼?”
趙雷有些不甘心的說道。
“一個架空的屯長,對我們的威脅不大,而且,我們還可以這樣……再這樣……”
隨着李察的訴說,趙雷雙眼越來越亮,臉上的頹喪也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