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打臉不如誅心[快穿] >第39章 第010章
    冒着霧色的一池熱水上灑滿了花瓣,殷雪弦俯下身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表面,花瓣隨着漣漪散開後倒映出了朦朧的身影,有她的……也有身後那個身着玄色衣衫的男人。

    她嗤笑了一聲,“我知你不願承認,只是當初我卻也是真心實意把你當成意中人對待的,即便未曾有過夫妻之實卻也不缺親吻擁抱,現在……你怎麼突然擺出一副禁慾的姿態了。”

    於是殷雪弦毫不客氣的揮手把人堆到了池水中。

    伴隨着噗通一聲水花四濺,贏蒼朮身上的玄色長袍濡溼後便緊貼着肌膚勾勒出了漂亮的輪廓,肩寬腰窄倒三角的身材。骨骼之美在於勻稱、適度,膚色之美在於細膩、光澤、柔韌,在曖昧的夜明珠映照下以及繚繞的水汽中覆蓋着好似天鵝絨一般觸感。

    即便現在的男人頂着一張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臉。

    可這個人死死咬着脣不吭聲的時候仍是一副醉玉頹山之相,風姿挺秀、醉後靡靡。他沒有半點抗拒和不滿,只雙眼緊閉着控制着自己不要去看浴池邊只穿了一身素色絲質裏衣的散發少女,只有滾動的喉結和死死攥成拳的手昭示着真正的情緒。

    耳畔聽着水聲,他不用睜開眼睛都能想象到她正一步一步的走下浴池,走向他的模樣。

    “雪弦…”

    贏蒼朮低語的聲音極小,嗓子啞的不成樣子,這樣緩慢的折磨快讓他瘋了。還不如放下所謂的恨、放下銀月境、放下以往所有的糾葛……直接匍匐在她的身下說一聲‘是他輸了’。

    ——求她的垂憐、求她的原諒、求她碰一碰自己。

    然而這豔色也只能到此爲止了,殷雪弦聽見了不速之客到來的聲音,她刻意放出自己的神識與之輕輕一碰,與其說是驅散倒不如說更像是引導他找來這裏。

    她不顧身上被這一池熱水轉而附耳在仍然死死閉着眼睛的贏蒼朮低語,“有客人來了,你且乖乖待着也好替我測一測這池子的水溫。”殷雪弦拂袖抽身離去,隱去了贏蒼朮的存在。

    等她披上一件外套打開房門的時候,迎面撞上了封鏡流愕然的目光。

    “我以爲……”

    “什麼?以爲我恭恭敬敬穿戴整齊的徹夜等師兄麼?”

    封鏡流蹙了蹙眉,欲要解下披風遮住眼前黑髮少女堪稱隨性不羈的穿着。殷雪弦伸手擋住了他的動作,“好了,我又不是沒穿衣服,無需在這裏擺大師兄的體貼溫柔了。”

    “別站着發呆了,真是正經人就不會夜半時分來師妹的縹緗閣,否則只會平白讓人以爲你我之間有什麼曖昧癡纏相約夜半私會呢,封師兄。”

    封鏡流被她回懟的無言以對,向來乖巧聽話的殷雪弦怎麼變得這樣……牙尖嘴利了?

    他不理解,但他不得不承認又一次受到了震撼。他當然不會知道自己純稚無比的小師妹如今還藏了一個半丨裸且不能動彈的男人在不足三米之外的浴池裏呢,恰巧這個男人還曾親手破碎過她的元嬰可謂是有着深仇大恨之人。

    照夜清庭的稚水仙姬,光是聽名號就該知曉殷雪弦原本給所有人的印象是什麼樣的。

    封鏡流跟在她身後的時候眼神輕輕掃過還飄散着熱氣的浴池,水面上還漂浮着顏色鮮豔的花瓣一看就是新鮮採摘來的,小師妹回來之後看樣子也被照顧的極爲細緻。

    她好像還是一點都沒變。

    當然……很快封鏡流就意識到剛纔那個想法一定是錯覺。

    因爲以前的稚水仙姬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公主,而現在的殷雪弦肆無忌憚中還夾雜着無比的冷漠更像個刺蝟。其實他真的想多了,因爲未來的殷雪弦會讓封鏡流明白……迴歸的稚水仙姬與其說是用尖刺來包裹自身脆弱的刺蝟倒不如說她更像個瘋子。

    封鏡流嘆了口氣,似乎對現在的狀況感到無奈且痛心。

    “是不是還在生氣?氣當初庭主拒絕交換的結果,也氣我……沒有爲你據理力爭。”男人發揮了他極穩定的演技,眼神隱忍且剋制,芝蘭玉樹般的有匪君子爲她一人紅了眼眶。

    他苦笑了一聲緩緩退下了衣衫,露出了傷痕遍佈的背。

    封鏡流回眸的時候纔有些不好意思的用衣物遮住了那些痕跡,乾淨的眼型加上黑白分明的眼珠,瞳孔就像湖水般波光粼粼,“那日我爲你求師父去找路行走說一說,因此被罰着去問心崖下,等我回來的時候已是塵埃落定。”

    問心崖是照夜清庭專門用來讓弟子們思過禁閉的地方。

    因爲特殊結界的緣故導致無論何等修爲但凡下去了便只能用□□凡胎去承受四面八方襲來的特殊罡風,而且通常都需要很長的時間表面的傷痕才能緩緩消退以起到警示作用。

    她臉上漫不經心的隨意收斂,黑髮少女緩步上前,冰涼的指尖緩緩摩挲着其中一道最深的痕跡。大約一息之後,她一個用力指甲就深深的嵌入了那層血肉,封鏡流猝不及防悶哼了一聲卻沒有半點動作,只任由鮮血滴落蜿蜒淌過已經結痂的傷口下細嫩的新生血肉。

    “你若是不要裝的這樣好,我便不會如現在這樣恨。”

    “封鏡流……我時常想不明白你爲什麼會討厭我,爲什麼要那樣對我。但現在我明白了,你只是單純的狼心狗肺,不……哪怕是一條狗若是相處個十幾年都該生出感情了,而你呢?”

    殷雪弦鬆開了嵌入他背上血肉的指尖,轉而伸手掐住了男人的脖頸,而封鏡流居然到如此地步都只是滿目無措和不敢傷她的小心翼翼只由着被壓制,“你能…消氣便好…”

    她像是看夠了他做的戲,這才鬆口道。

    “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你恨我自出生起就擁有一切、恨這世道待你不公、恨你妹妹失散在外顛沛流離而我卻養尊處優、恨我無需努力修煉就可以被我爹孃靈藥不疼不癢的送上元嬰。你現在會這樣卑微認錯,只是因爲你知道……我仍會是高高在上的稚水仙姬。”

    “而你……只是我父親收養回來的孤兒,一個狼心狗肺心思見不得人的人渣。”

    “你……”

    封鏡流的眼睛裏終於染上了預料之外的驚愕,然而此時此刻他卻感知到四肢百骸中的靈力都好像不見了,他居然沒辦法掙脫於她。

    她舔了舔脣還笑着湊上前看他,並且在他的傷口上瘋狂撒鹽。

    “我說自己是出竅期,你就當真以爲我是出竅期麼?師兄,你且看着吧……我過去壓着你、現在也能壓着你、未來也會永遠壓在你的頭上遮住那片陽光。”

    “你大可以去告知所有人我這樣的一面。”

    “但你是聰明人,你應當知道……哪怕說出去了這整個照夜清庭中也不會有人信你。

    你以爲你是路青盞那般一言九鼎麼?不,你只是封鏡流,而我……是逆水鏡中大義凜然寧死不屈的典範,是曾經衆人皆知單純善良的稚水仙姬,是殷白衣和顏如傾最疼愛的女兒,而未來——天賦更是永遠凌駕於你之上的殷雪弦。”

    “你不是殷雪弦……她不可能……”

    “不可能怎樣?這世間沒有任何事不可能的。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若是不死一次又怎會知曉自己原本的命運竟會慘烈至此……極之淵下是黃泉路奈何橋啊,封鏡流。”

    她說到此處已經是癲狂無比,黑髮少女猛然把手中掐着的男人直接甩了出去,封鏡流一路撞穿了整個浴池內室驟然從聽懂了那荒謬無比的話語中回神便迎接了一片黑暗。

    他昏死過去了,殷雪弦甩袖一揮,霧色散去之後贏蒼朮僵硬如木頭的眼神這纔對上了她猩紅的雙眼。明明眼前之人現在渾身都是可怕的戾氣和殺意,可偏偏……他無法移開視線。

    贏蒼朮甚至連滾帶爬的淌過一池熱水跑去了她的身邊,他伸手想去碰一碰她卻又不敢真正觸碰到那個人,“雪弦……你說的,可是真的?”

    她幽幽一笑,卻不知那雙清凌凌的桃花眼中落下了兩行血淚,“當然是騙他的。蒼瀾大陸是修士當道,但終歸不是真正的仙境……哪來的什麼地府幽冥,我死而復生自然只是僥倖。”

    “贏蒼朮……”

    “你記住,我剛纔的話都是騙他的。”

    贏蒼朮強忍着萬箭穿心之痛,只能強顏歡笑爲她擦去頰邊血淚裝作自己是真的相信了那些話不過是一堆胡言亂語,“我知道…我知道……雪弦,你還想洗澡麼?現在水溫正好。”

    她凝眸蹙眉,“那傢伙把這都弄亂了。”

    “我來收拾就好,不管他。”

    “你剛纔還很不願意的,怎麼現在這麼主動?”

    “可我是你的僕人啊……”

    說到這裏,贏蒼朮雖然心中苦澀卻也不得不說接下去的那些話屬實有些讓人羞恥了,“聽主人的話也是應該的,你說什麼便是什麼,你想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她彎脣笑了出來,伸手圈住他的脖頸,“可我累了……”

    贏蒼朮只好打橫把人抱起來,“我帶你去臥室休息,現下天色也晚了。”

    “好,但被窩涼的。”

    “我給你暖牀……”

    “好,我若是睡不着怎麼辦?”

    “我給你講畫本故事……”

    “好,我明天還是想泡澡的。”

    “我會把這裏修復好……”

    “好吧……”

    他一邊輕聲哄她,一邊用無比陰冷的目光看了一眼已經昏迷的封鏡流,贏蒼朮並沒有因爲十分有既視感的畫面而產生同病相憐的想法,反而更想幹脆的把人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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