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塊錢可不是小數，能買五斤豬肉，這個肯定是沒入帳的，她必須得記着，以後有來往只能多不能少。
李桂蘭收下了，把她讓到顧慢那屋，親家一家都在。
支書媳婦顧慢是認識的，趕緊喊了一聲“嬸子”。
“誒，我來看看兩個小孫子。”
小老三小老四出生第九天了，皮膚大有改觀，紅色褪去了大半，粉嫩開始佔主角。
“這倆孩子養的真好，奶水夠喫的吧？”
“現在夠喫。”
支書媳婦兩個兒媳婦，給她生了一個孫子一個孫女，總覺得少了點，還是很羨慕李桂蘭的，累也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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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鐘，親戚陸續都來了。李姥姥、單家人基本上是前後腳來的，烏泱泱站了一屋。
小老三小老四被圍觀了。
今天也是兩個孩子大名公佈的一天，單老爺子從衣兜掏出一張紙，上面寫了兩個名字：薛鵬程，薛錦程。
這兩個名字顧慢都挺喜歡的，寓意好，特別是小老四中間的錦字，剛好對應了那個夢。
李姥姥這個人挺煩的，偏偏哪哪少了她不行，這會又跳出來刷存在感了，“這名字好在哪了？又是‘碰’又是‘緊’的，對孩子的以後不好。”
李桂蘭趕緊拉了老孃一把，“你不懂就不要胡說了，我們都不識字，哪知道好不好？”
這要不是親孃是嬸孃，她有多遠躲多遠，偏偏又是親孃，還總是不長記性，就喜歡多管閒事。
“沒出息的東西，起名是爺爺奶奶起，什麼時候輪到孃家起了？”
單老爺子這就尷尬了，是薛家人讓他們起的，可不是他們搶的權利。
“長河他媽，扶你娘到外面喫酒去吧。什麼事也不懂，就知道瞎說，我們老薛家的人沒文化，是我拜託親家起的，怎麼的吧？你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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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姥姥就得有個人這麼懟她，這不人老實了，除了翻白眼，倒是不說話了。
顧慢也表示自己的態度，“這兩個名字我很喜歡，謝謝姥爺姥姥。”
這略有些尷尬的一幕終於過去了。
這次的單家人在外地的寄的衣服和錢，在煙照的單國慶夫妻倆和單國榮夫妻倆都來了，表兄妹這一層，只有單春英和單修文送了禮物。
這半道認親的，感情自然是差了些，顧慢不強求，就當普通人處，合得來多走動，沒交集的就當萍水相逢。
十一點半，酒席正式開始。
顧慢這屋安了一桌，坐的是單家人和薛俊義，一桌子也是滿滿當當的。
長河累的滿頭是汗，上完菜後瞅空過來看倆崽子和崽子他娘。
“先去擦擦臉，看你這一頭汗。”
長河抓起牀頭的手巾胡亂擦了一把，輕聲問：“起好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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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慢都要無語了，“剛纔你的耳朵出發了？”
“我剛纔不在，出去借板凳去了。”客人的人數是隨時改變的，凳子就有可能缺。
“我就說嘛，沒必要這麼大張旗鼓的，花了錢人還遭罪。”
顧慢提的意見，公公婆婆都會聽，但這一次三個老的達成共識，那就是辦，還得大辦。
“老三叫薛鵬程，老四叫薛錦程，鵬是大鵬展翅的鵬，錦是錦繡前程的錦。”
這麼一解釋，這兩個名字顧慢更喜歡了。
“好聽……”
“你姥姥還不喜歡呢，把鵬說成碰，把錦說成皮子緊了的緊。”
“甭管她，大字不識一個，再好的名字她也不懂什麼意思，就憑着一張嘴胡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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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慢就笑。
武文秀捅了捅單雲依的胳膊，“快看，小兩口感情多好。”
單雲依不以爲然，“不看看我的女兒多好，不珍惜那就是個傻子。”
這句話不全對，好女人也得遇見對的人，不然照樣不幸福。
長河歇了一會，又出去忙去了。
銀鎖從外面跑進來，轉悠了一會，在一堆人中找到長河，“叔，有人找你。”
“在哪？”
“在外面。”
“誰啊？”
“你出去就知道了。”
長河嫌棄地把他拔到一邊去，“你不說是誰，我幹嘛出去？”
銀鎖眨巴眨巴眼睛，“我哥。”
“你哥沒長腿啊，他不會進來說？”
“這個我哪知道？你問他唄。”
這會該上的菜都上了，下一步就是上主食，不過農村人熱情，有勸酒侃大山的，喫飯目測得兩個小時之後。
“走，看看去。”
銀鎖帶路，長河一出大門就看見了站在巷子口的金鎖，朝着他招手。
長河慢慢悠悠地走過去，問道：“你小子能有什麼事，找關諾就進去找啊。”
金鎖長到快一米七了，正處在公鴨嗓期，他自覺難聽，這一陣話都變少了，“叔，不是我找你，是毛妞找你。”
金鎖怕捱揍，說了這話兄弟倆趕緊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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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木然地轉身，在他身後兩米的地方，確實站着毛妞，之前因爲牆角的阻擋，長河沒有看見。
毛妞神情憔悴，手裏抱着綠色的小碎花布，裏面還包着別的東西，明顯是來送朱米的（請九也叫送朱米）。
“你把東西交給長民就行，他管記帳。”
多簡單的事，非要拐幾道彎，弄的不好看。
“哥，你這麼討厭我嗎？我到底哪裏做錯了？”長河最怵毛妞掉眼淚，好像她現在的處境都是自己造成的，罪無可恕。
“你不是我親妹妹，我有什麼權力喜歡和討厭？我說的是事實，你要是來送朱米的，來者都是客，我們全家都歡迎。讓長民記一下帳，進去坐席喫酒。”
這話沒毛病，毛妞擦了擦眼淚，說道：“我還是不進去了，估計沒幾個人希望看到我，我也不想討人嫌。”
毛妞把抱着的東西塞給長河，“這是我和我哥爲兩個孩子準備的，一把子雞蛋兩斤紅糖是給嫂子的。恭喜你了，又多了兩個兒子。”
長河被動地抱着，覺得很燙手。
“哥，你不用擔心以後會遇到我，我會離開這裏，找一個清淨的地方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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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樣……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