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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妞轉身，在巷子裏越走越遠。
長河把東西交給長民，在記帳本上記上，長民問道：“齊全這小子東西都送了，怎麼不見人啊？”
長河因爲長民媳婦的事，多少有點遷怒長民，語氣不咋好，“要不你去問問？”
長民噤聲，從小沒少被他哥揍，現在不捱揍了，底氣也沒多。
長河預想的沒錯，這頓酒喫到三點多，村民才陸續散去，又是一通忙碌，家裏沒有包，只能守在門口按戶頭送紅雞蛋。
一家六個，有箢子的放箢子，沒有的就揣兜。拿一把子雞蛋來的也沒有不好意思，賺回來了幾個，還打了一個牙祭，好酒好菜的差點喫撐，就一個字：爽。
村民走了，親戚還在，接下來的環節就是給倆小子鉸頭。
鉸頭儀式是把孩子抱到堂屋，由李桂蘭抱着，坐在房子明間的正中，面向外，前邊放上一個大木盆，由關諾拿起剪刀象徵性地剪三下，再象徵性地把頭髮放到前邊的盆內。
薛家雙胞胎，要重複做兩次。
關諾首先向盆中放了兩個大紅包，接着就是太姥爺、姥爺、以及舅姥爺等親戚，都是兩個大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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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面要提的就是李姥姥了，她是個只進不出的主，以爲這次也和上次一樣，就是來走走過場，喫喫喝喝，爲此她把家裏所有的嘴都帶上了。
結果呢，她閨女來這一出……她哪裏有錢包紅包？有也不會便宜李家以外的人。
李姥姥不知道的是，生陽陽月月的時侯，單家還沒認親，自然沒有大辦；這次不一樣了，單家認親了，單家還特別稀罕這個外孫女，特別想補償她，自然是絲毫不吝嗇。
光看那個厚度就知道，肯定不會少。
李姥姥剛開始還湊上前看熱鬧，看得看着就開始往後退，沒想到讓她閨女點名了。
“娘，你一來就把錢給了我，還是放在一起好。”
李桂蘭太知道她媽是啥樣人了，摳錢可以，甭指望能在閨女身上花一分錢，更何況是重外孫了。爲了不讓老孃丟臉，她事先包了兩個紅包，不多一個紅包裏包了二十。
爲什麼不提前交給李姥姥呢？那是因爲李姥姥不講武德，她會私吞啊。
李姥姥彆彆扭扭地放了進去，同時又生怕人家再要似的，辯解：“俺們沒分家，都住在一起，紅包俺給了，就不用他們給了。”
李桂蘭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她怎麼有這麼一個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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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姥姥是頭疼加肉疼。
頭疼的是回去還得跟兒子解釋，這錢不是她的，也不知道兒子那關好過不？相信不相信，他媽是他媽，她的心裏沒有閨女只有兒。
肉疼的是，這錢雖然不是她的，但過了她的手，感覺就是往外拿錢，扎心了……
經最後公開查數，統共是兩千八百七十塊，由爺爺奶奶把錢湊到整數，湊了個三千。這錢是孩子的長命錢，由爸爸媽媽替他們存起來，等孩子長大了上學或創業時用。
最後一個儀式完成，李姥姥帶領着全家七口就要走了，反正在這裏和單家人說不上話，薛俊義那頭老倔驢看她哪哪不順眼。
還有一個，現在走還有點肥肉和油渣，她要是走在單家人後頭，連這個也沒有了。（小心眼了不是？以爲人家和她一樣，連個蒼蠅腿都不放過。）
“那塊肥肉給老孃帶着，老孃回去擼油炒個大白菜。大餑餑給帶上幾個……孝順自己老孃有什麼好心疼的？”李姥姥見李桂蘭不吱聲，不過肥肉給她帶上了一塊，得有三斤左右，大餑餑裝了四個。
看見李桂蘭這麼好說話，李姥姥又開始做白日夢了，“今天隨了兩個紅包，可是四十塊，你好生記着，等孃家有事趕緊還回來。”
真是三觀盡毀，還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啊？哪怕是自己的親孃，李桂蘭也是忍不了了。她把袋子拎到庫房一鎖，她還不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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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有八九，她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李姥姥眼見到手的鴨子又飛了，她不反省自己嘴賤、異想天開，反而罵罵咧咧的，“你不孝順老孃，天打五雷轟。”
李桂蘭嘲笑道：“你得慶幸老天不開眼，不然天打五雷轟的人不知道是誰！”
李大舅打圓場，“咱娘養大咱倆不容易，不能這麼和娘說話……”
“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孝敬的東西進了誰的嘴誰有數……你兜裏幾個鋼蹦不知道啊？那四十塊錢是誰包的沒有數啊？那你怎麼不說……不容易那是因爲養你，被一羣懶貨拖累的，養我太容易了，我從幾歲就開始要飯，養活了自己，也養活了你們。”
提起往事，提起這糟心的孃家，李桂蘭就覺得自己的過去比小白菜還苦，擡手做了個攆的動作，“都給我滾，但凡要點臉的，以後別來了。”
那怎麼可能呢？李姥姥唯一的優點就是不記仇，捨得那張臉，閨女家的日子越來越好，她怎麼能不薅羊毛？
李姥姥本來想掰扯掰扯的，擡頭看見長河站在堂屋門口，立馬就蔫了，這個外孫可六親不認，被他捆着送回去的經歷還記得。
只能走了，路上還遭了兒子孫子一家集體埋怨，埋怨她多話，要是少說幾句，那肉那餑餑明明都裝上了。
李姥姥：“……”一羣兔崽子，她不是想多撈幾個嘛？說的時候沒一個人攔着，惹毛了臭丫頭又一個勁埋怨她。
單家人又坐了一會，也開始張羅着回家了，每家一份紅雞蛋、兩條鈣奶餅乾、兩管麪條、六塊大白兔奶糖。親戚和村民是不一樣的，村民要是這樣弄，還不得虧死？
送走了單家人，熱熱鬧鬧的院子一下子安靜下來了。
碗筷讓前來幫忙的人刷好了，長河掃掃院子，接下來就要送板凳、桌椅、碗筷了，農村人沒有多餘的，別耽誤人家用。
正掃着院子呢，村子的大喇叭響了，以往薛樹槐都要咳嗽兩聲，說幾句前綴再步入正題。今天一句廢話沒有，反而急吼吼地說：“長河趕緊去南山水庫，有人掉裏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