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江湖夜雨十年情 >第十八回:當是否(8)
    戴玉堂說道:“他們上來之時,主持人問他們姓名門派,兩人都是笑了笑沒說。”江晚舟心想:“這兩位高手猶如神龍見首不見尾,連姓名也沒留下。”

    他正低了頭和戴玉堂悄聲說話,瑩萍忽然輕輕碰了碰他手肘,江晚舟擡起頭來,只聽得一名武官唱名道:“這位是五虎派掌門人魯霸天老爺!”但見魯霸天手持黃金棍,走上去在空着的椅中一坐,說道:“哪一位前來指教。”江晚舟大喜,心想:“這廝的武功未達一流高手之境,居然也想來奪玉龍杯,先讓他出一番醜,再來收拾他,那更妙了。”只見魯霸天接連打敗了兩人,正自得意洋洋,一個手持單刀的人上去挑戰。這個人的武藝可就高了,只三招一過,江晚舟心道:“姓魯的惡賊決不是對手!”

    果然魯霸天吼叫連連,迭遇險招。那使單刀的似乎不爲已甚,只盼他知難而退,並不施展殺手,因此雖有幾次可乘之機,卻都使了緩招。但魯霸天只是不住倒退,並不認輸,突然間橫掃一棍,那使單刀的身形一矮,金棍從他頭頂掠過。他正欲乘勢進招,忽地叫聲:“啊喲!”就地一滾,跟着躍了起來,但落下時右足一個踉蹌,站立不定,又摔倒在地,怒喝:“你使暗器,不要臉!”

    魯霸天拄棍微笑,說道:“大司馬又沒規定不得使暗器。上得場來,兵刃拳腳,毒藥暗器,悉聽尊便。”那使單刀的捲起褲腳,只見膝頭下“犢鼻穴”中赫然插着一枚兩寸來長的銀針。

    這“犢鼻穴”正當膝頭之下,俗名膝眼,兩旁空陷,狀似牛鼻,因以爲名,正是大腿和小腿之交的要緊穴道,此穴中針,這條腿便不管用了。

    衆人都是好生奇怪,眼見適才兩人鬥得甚緊,魯霸天絕無餘暇發射暗器,又沒見他擡臂揚手,這枚銀針不知如何發出?那使單刀的拔下銀針,恨恨退下。又有一個使鞭的上來,這人的鐵鞭使得猶如暴風驟雨一般,二十餘招之內,一招緊似一招,竟不讓魯霸天有絲毫喘息之機。他眼見魯霸天棍法並不如何了得,倒是那無影無蹤的銀針甚是難當,因此殺招不絕,決不讓他緩手來發射暗器,哪知鬥到近三十招時,魯霸天棍法漸亂,那使鞭的卻又是“啊喲”一聲大叫,倒退開去,從自己小腹上拔出一枚銀針,傷口血流如注,傷得竟是極重。

    廳上羣豪無不驚詫,似魯霸天這等發射暗器,實是生平所未聞。若說是旁人暗中相助,衆目睽睽之下,總會有人發現。眼下這兩場相鬥,都是魯霸天勢將不支之時,突然之間對手中了暗器。難道魯霸天竟會行使邪法,心念一動,銀針便會從天飛到?偏有幾個不服氣的,接連上去跟他相鬥。一人全神貫注的防備銀針,不提防給他金棍擊中肩頭,身負重傷,另外三人卻也都給他“無影針”所傷。一時大廳之上羣情聳動。

    江晚舟和瑩萍眼見魯霸天接二連三以無影針傷人,凝神觀看,竟是瞧不出絲毫破綻。江晚舟本想當魯霸天興高采烈之時,突然上前將他殺死,一來爲了行俠仗義,二來顯揚合勝幫的名頭,但瞧不透這暗器的來路,只有暫且袖手,若是貿然上前爭鋒,只要一個措手不及,非但自取其辱,抑且有性命之憂。

    瑩萍猜到他的心意,輕輕拉了拉的衣袖,說道:“這隻玉龍杯,咱們不要了吧?”江晚舟向蔡明威和姬鴻展道:“這位魯老師的武功,還不怎樣,只是……”姬鴻展點頭道:“是啊,他放射的針可實在邪門,無聲無息,無影無蹤,竟是沒半點先兆,直至對方一聲慘叫,才知是中了他的暗器。”蔡明威道:“除非是頭戴鋼盔,身穿鐵甲,才能跟他鬥上一鬥。”蔡明威這句話不過是講笑,哪知廳上衆武官之中,當真有人心懷不服,命人去取了上陣用的鐵甲,全身披掛,手執開山大斧,上前挑戰。這名武官名叫王文察,當年隨吳司馬遠征青海,奪旗斬將,立過不少功勞,乃是詹軍中有名猛將,這時手執大斧走到廳中,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同僚袍澤齊聲喝彩。吳司馬也賜酒一杯,先行慰勞。

    兩人一接上手,棍斧相交,噹噹之聲,震耳欲聾,兩般沉重的長兵器攻守抵拒,捲起陣陣疾風,燭光也給吹得忽明忽暗。王文察身穿鐵甲,轉動究屬極不靈便,但仗着膂力極大,開山巨斧舞將開來,實是威不可當。

    晏成龍、晏成鷲和張寶貴、張寶愚四人站在吳司馬身前,手中各執兵刃,生怕巨斧或是黃金棍脫手甩出,傷及大司馬。鬥到二十餘合,魯霸天攔頭一棍掃去,王文察頭一低,順勢揮斧去砍對方右腿,忽聽得拍的一聲輕響,旁觀羣豪“哦”的一下,齊聲呼叫。兩人各自躍開幾步,但見地下墮着一個紅色絨球,正是從王文察頭盔上落下,絨球上插着一枚銀針,閃閃發亮。想是王文察低頭揮斧之時,魯霸天發出無影針,只因顧念他是吳司馬的愛將,不敢傷他身子。那絨球以鉛絲系在頭盔之上,須得射斷鉛絲,絨球方能落下,雖然兩人相距甚近,但倉卒間竟能射得如此之準,不差毫釐,實是了不起的暗器功夫。

    王文察一呆之下,已知是對方手下容情,這一針倘是偏低數寸,從眉心間貫腦而入,這時焉有命在?便是全身鐵甲,又有何用?他心悅誠服,雙手抱拳,說道:“多承魯老師手下留情。”魯霸天恭恭敬敬的請了個安,說道:“小人武藝跟王大人相差甚遠,這些發射暗器的微末功夫,在疆場之上那是絕無用處。倘若咱倆騎馬比試,小人早給大人一斧劈下馬來了。”王文察笑道:“好說,好說。”

    吳司馬聽魯霸天說話得體,不敢恃藝驕其部屬,心下甚喜,說道:“這位魯老師的玩藝兒很不錯。”將手中的碧玉鼻菸壺遞給晏成龍,道:“賞了他吧!”魯霸天忙上前謝賞。王文察貫甲負斧,叮叮噹噹的退了下去。羣豪紛紛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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