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霄蹲下身，隨手拿起了一本，翻開其中一頁。
大片認識的文字竟然以他不認識的方法組合了起來……
又翻了一頁，還有生動的圖畫解釋。
子霄畢竟是三百歲了，看到這裏哪裏有不懂的。
雖然他對這些向來沒興趣，可當這畫冊就這樣擺在他面前的時候，那雙歷來沒有什麼波動的眼中……
也不禁多了幾分裂痕。
他錯愕了。
倒不是來了反應，只不過是驚訝自己手下竟然在如此光天化日之下看這種不入流的東西！
他捏了個訣，面前這一堆的書，便全部化爲齏粉。
但是他手上的那本卻並沒有被毀掉，他垂眸看了一眼那書，心下也浮現了一絲掙扎。
難道他真的到了該娶親的時候了嗎？
可是……他並沒有什麼成親的慾望，更沒有喜歡的姑娘。
等到有了的時候再說吧。
於是，手上的那一本畫冊也被他毀掉了。
這種東西，等有喜歡的女子的時候再看自然也是不遲的。
可是奇怪的是，剛剛的畫面就像在他腦海之中生了根一樣，根本沒有辦法完全忘記。
有的時候，記憶力太好顯然不是什麼好事。
這導致那個畫面一直如此清晰，就連在他的夢裏，也如此清晰。
夢裏的女子沒有臉，皮膚白皙，嘴脣如櫻桃一般紅潤，青絲傾斜而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夢裏，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肩膀很癢。
他便皺着眉頭將自己肩膀上女子的髮絲給撥開了，並且推開了要上前摟自己脖子的女人。
“滾。”
那女子似乎有些委屈，聲音綿軟。
“子霄哥哥~”
子霄全身都僵硬了。
爲什麼……爲什麼這個聲音……
是阿羽的？？
難道說他是身邊沒有其他雌性，只有阿羽算得上是比較近的異性，所以纔會代入對方的聲音嗎？
見他沒有回答，那女子直接抱上了他，纖細的手臂環繞着他的腰身，“子霄哥哥，你怎麼不說話？”
子霄垂在身側的手突然很癢，毛茸茸的毛髮拂過，子霄下意識去抓，柔軟的狐狸尾巴便被他骨節分明的手給握住了。
女子似乎沒想到對方會拽自己的尾巴，聲音立馬弱了幾分。
“子霄哥哥，你知道拽我們狐狸的尾巴，意味着什麼嗎？”
子霄如同觸電一般，本來冰冷的手都硬生生變得如同煮沸的開水一樣，立馬放開了手裏的尾巴。
隨後掙脫開對方的手，冷聲道，“不許用她的聲音。”
那女子好似不解，“我就是她呀~我是阿羽，子霄哥哥不認得我了嗎？”
聲音與音調與阿羽仍舊一模一樣。
不可能。
阿羽不會說這樣的話，更不會做這樣的舉動，她甚至還不會化形。
她不過是一隻只有一百歲的小狐狸罷了，自己怎麼能……做這種冒犯的夢？
幾乎就在那一瞬間，子霄便醒了過來。
覺得整個蛇都不好了。
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個黑衣屬下給調遠了。
最好不要讓他再看見他！
他做這種夢……肯定是因爲身邊只有阿羽一個異性，加上白天不小心看到的圖畫，這才種下了冒犯的種子。
在他內心深處，小狐狸阿羽是他所見過最純潔純粹的存在，他應該珍視她愛護她，而不是這樣在夢裏冒犯人家。
也對……
正常三百歲的雄蛇，的確應該有好幾個孩子纔對。
於是，子霄便開始思考自己的終身大事。
蛇山的長老得知子霄要準備立後，一個個喜笑顏開，彷彿恨不得替子霄成親一樣。
於是，選後大典便在蛇山熱熱鬧鬧地舉行了起來。
而子霄也爲了讓自己早日忘掉那個夢，自從那個夢之後，便有意地再也沒有去雪山。
可不知怎麼，他總會想起軟軟香香的小狐狸，想起她清亮的眼神與黑溜溜的圓眼睛。
後來他仔細想了想。
也許，人們都會喜歡上別人身上自己所沒有的特質，而正因爲阿羽她的剔透玲瓏是他所沒有的，他纔會肖想吧。
可是那樣比山澗清泉還要純澈的狐狸，他一個脣齒手足間盡是血腥、鱗片也冰涼的蛇……
怎麼能配得上呢？
蛇山適齡的姑娘們紛紛報名，想着若是自己能得蛇王青睞，那麼不僅擁有了蛇族之中最完美的伴侶，地位還會得到很大提升。
選後大典舉辦當日，殿內聚集了無數排姿態各異，容貌各異的姑娘。
各種各樣的美女蛇站在一起，場面是相當壯觀。
但奇怪的是，無論看到誰，看到多美麗的姑娘，子霄都不覺得心生歡喜，反而愈發的煩躁。
覺得連共處一室都很難爲他。
不知不覺之間，腦海中又浮現那個會給自己做漿果餅，會用毛絨耳朵刮他下巴的小狐狸。
所以，等到子霄第無數次搖頭之後，衆長老表情都僵硬住了。
這選後大典的人選可謂都是蛇山有名的美人兒，大王的眼光到底是太高了還是太獨特了啊？
最終，選後大典結束，漂亮的姑娘們一個個都備受打擊，覺得是自己不配了。
但蛇山開始有了風言風語，說是大王他不喜歡漂亮的女子，而是喜歡其貌不揚的女子。
被降職的黑衣屬下聽到了這個謠言，心想……
大王他該不會不喜歡蛇吧？
難道是喜歡別的族類嗎？
而子霄好幾日睡也睡不好，修煉也無法完全靜下心來，腦海中循環播放着阿羽的聲線，覺得自己已經無可救藥了。
但躲避卻沒能解決問題，問題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他不去雪山裏，腦海之中卻經常浮現雪白的那隻狐狸。
最後，他還是去了雪山。
時隔數月，不知那兩隻狐狸……還記得他嗎？
手上捏了個瞬移訣，華麗的宮殿便變成了陰冷的山洞，雪山這邊下了雪，洞口處還有小小的狐狸爪印。
看到爪印的那一瞬間，子霄的心裏似乎涌過暖流。
他離開這麼多日子，不聞不問這麼多個月，原來她仍然記得自己，記得這普普通通的山洞。
山洞裏狐狸的氣息很濃，子霄順着走了過去，只看見石案上，阿羽正用爪子往漿果餅上面按。
上面已經積累了很多很多的漿果餅。
他聽見賀之維的聲音響起，“阿羽，你做這麼多漿果餅乾什麼？子霄他估計不會來啦！哥哥帶你認識新朋友呀？”
子霄躲在石頭之後，看見阿羽的爪子頓了一下。
半晌之後，阿羽說道，“沒事的，只要我做了足夠多的餅，子霄哥哥就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