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
“你的腳……”
“怎麼了？”
“好臭啊。”
小姨一噘嘴，把腳縮了回來，“臭臭臭！你才臭呢！還撕人家絲襪，真沒禮貌！粗魯！”
“我記得家裏有跌打水，在哪？”江無疾問道。
小姨揚了揚雪白的下巴：“噥，電視機櫃的第一個抽屜。”
江無疾起身走去，在抽屜裏找到了那半瓶跌打水，然後搬來一把矮凳子，坐到小姨跟前。
“豬蹄伸過來。”江無疾將藥水到在掌心，雙掌貼合來回搓熱。
“呸！什麼豬蹄，玉足，這叫玉足！”
小姨一臉傲嬌的將腳放回到了江無疾的雙腿上。
“疼嗎？”江無疾將搓好的藥水輕輕揉在那些淤青發紫的地方。
小姨：“嘶……不，不疼。”
江無疾不再說話，認真塗抹。
剛剛那一瞬間，他幾乎脫口而出要說小腳女屍的事情。
但是……小姨不會相信的。
不但不會相信，還會覺得自己的病情加重了。
你對一個崴了腳的人，說她的腳是被鬼折的，你看人家會不會罵你有病。
更何況自己本身就是精神病患者。
其實讓小姨相信自己的辦法也很簡單，只要讓小姨戴上那條紅蓋頭就可以了。
但是江無疾很清楚，自己不能那麼做。
萬一小姨因爲這件事，也瘋了呢？又或者，真出現什麼意外呢？
要戴，也得讓張醫生戴……
於是，江無疾咂咂嘴道：“小姨。”
“嗯？”小姨側頭，青絲順着肩膀滑落。
江無疾：“那條紅蓋頭……”
“在你房間。”小姨搶答。
“在我房間？可我記得……算了，沒事了。”
“哎喲，有話你就說嘛，別像個娘們一樣。”
江無疾翻了個白眼，手掌微微用力。
“啊~疼！要死啊你，輕點！”小姨幽怨的颳了江無疾一眼。
“換個豬蹄。”
既然紅蓋頭重新出現了，那麼自己當時到底有沒有把它丟掉，也不重要了。
江無疾輕輕搓揉着，問道：“我上次聽你說張醫生要來家訪，他什麼時候來？”
“昨天來過了，但你在睡覺，別擔心，張醫生說你現在的嗜睡屬於正常情況，只要沒有出現暴力傾向，繼續居家治療就可以。”小姨看着自己的jiojio，滿臉自豪的說道。
江無疾：“那他下次什麼時候來？”
“過幾天吧，說是咱們市裏還有幾個他的病人，這幾天他要一一家訪過去，估計挺忙的。”
“行吧。”
“你找張醫生有事？要不要我打個電話給他，你跟他聊聊？”
電話聊有什麼用，我又不能隔空讓他戴紅蓋頭……江無疾搖搖頭，訕笑道：“沒事，我是以爲他要和我聊什麼，既然忙，就不要打擾人家了，等他過來吧。”
小姨點點頭，繼續欣賞自己的jiojio。
“下次別撕了，我可以自己脫，十塊錢不是錢？”
“……”
“哎~不得不說我這jiojio，真美吶~真是便宜你這臭小子了，我蘇小蕊的玉足可還沒給哪個男人摸過~”
對於自戀的小姨，江無疾向來選擇無視。
但他不知道的是，小姨一直在偷偷觀察自己……
幫小姨上完藥，兩人開始雙排。
這一天下來，還算安逸，如果小姨不選瑤的話。
到了晚上，江無疾決定去衝個冷水澡。
“嘩嘩譁”
冰冷的水澆淋在身上，從一開始的刺激，江無疾很快迎來了放鬆。
混亂的腦子，彷彿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身體也得到了完全的解放。
江無疾站在花灑下，閉着眼睛，趁着自己現在腦子清晰，開始思考小腳女屍和小姨的事情。
“小姨的腳肯定不是崴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雖然小姨現在沒事，但不代表以後都沒事。”
“如果選擇報警，萬一帶上紅蓋頭後小腳女屍沒出現，那我又得被說成精神病。”
“所以這個辦法只能在張啓良身上試，畢竟他是一名精神病醫生，也知道我病情。”
“但是，就算張啓良看到小腳女屍，那也只能證明我沒犯病，並不代表他能對付小腳女屍，更不能保證我和小姨的安全。”
“這纔是解決問題最根本的辦法。”
“可村長……”
江無疾眉頭微微皺起。
祭祀的時候，小腳女屍強行控制自己的身體，讓自己睜眼。
睜眼後，瘟神發怒，村長倒在了地上，面具下流出了好多血……
“所以小腳女屍這麼做的目的，就是想要用我來觸犯瘟神，從而讓村長……暴斃？”
“村長要是死了，我找誰對付小腳女屍？！”
一想到這，江無疾臉頰兩側咬肌都突了起來。
“不管怎麼樣，都得想辦法先回去！”
“村長應該沒那麼容易死，應該……不，是一定不會死，他不能死！”
關掉花灑，水停。
就在江無疾轉身去拿架子上的衣服時，伸出的手，突然僵硬在了半空。
“……”
“……”
陣陣收縮的瞳孔中，倒映着一條大紅色的蓋頭……
我根本就沒拿紅蓋頭，它爲什麼會出現在浴室？！
“咕嚕”
別在這時候搞我，我還沒穿衣服……江無疾緩緩縮回手，下意識的往後退。
然而，身後忽然涌來的陰冷，讓江無疾頓時寒毛卓豎！
明明知道身後又東西，卻不敢回頭！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
江無疾再次聽到了那淒厲的聲音。
“江郎，你好狠的心吶……”
一雙慘白布滿屍斑的手，緩緩從江無疾腰的兩側伸了出來。
冰冷的空氣中，開始瀰漫鮮血和腐爛的味道。
江無疾眸子下移，死死盯着那雙手。
可能恐懼到極致後，求生的慾望就會自然而然的戰勝恐懼。
江無疾腳下猛地用力，想要衝出浴室。
卻不曾想，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團頭髮。
隨着腳底一滑，整個人直接向後倒了下去。
“嘭！嘭！”
後腦勺先是重重磕在洗手檯的邊緣，最後再撞在堅硬的瓷磚地面。
江無疾似乎聽到了自己顱骨碎裂的聲音。
頭部的撞擊讓視線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耳邊也只剩下了嘈雜的嗡鳴。
這情況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等恢復清醒後，江無疾發現自己……
又回來了！
從地上爬起，看了一眼旁邊的牀榻，江無疾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我這是從牀上睡掉下來了？”
“嘶……好疼。”
江無疾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後腦勺，發現自己的後腦勺磕破了，沾了一手的血。
這時，江無疾忽然想到自己在現實那邊，還沒穿衣服……
那小姨要是進來，發現……江無疾臉肉忍不住抽了抽。
“艹……”
“好特麼尷尬。”
雖然小姨是長輩，但實際上年紀差的並不多……
就在這時，小魚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走了進來。
“哥！你終於醒……啊！哥，你的頭！”
江無疾擦了擦手，說道：“沒事，從牀上掉下來了，皮外傷。”
“對，對不起哥，是我沒照顧好你。”江知魚的那雙大眼睛霧氣縈繞，泫然欲泣。
見狀，江無疾上前揉了揉妹妹烏黑的秀髮，笑道：“這跟你有什麼關係，是哥睡相太醜了。”
江知魚哽咽：“可……”
“沒事了，一會幫我包紮下就行，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
“三天…村長呢？”江無疾問道。
江知魚：“上次祭祀結束後，村長一直在祠堂。”
“哦，那我一會去趟祠堂。”江無疾暗暗鬆了口氣。
然，江知魚卻忽然壓低聲音，問道：“哥，上次祭祀的時候，發生什麼事了？”
“你爲什麼忽然暈倒了？”
“而且龔山說，他說……”
江無疾眉頭不覺皺起：“龔山說什麼了？”
“村長受了很重的傷，可能……快不行了。”
“這件事其他人不知道，他說哥要是醒了，就趕緊去趟祠堂。”
聽到這話，江無疾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