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睡覺的時候，偶爾會說幾句夢話，那男的叫百里高卓對吧？”
秦文光翻開隨身攜帶的小冊子，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按照我的記錄和分析，百里高卓是不是被斬首了？另一個女的，是不是叫慕容挽風？”
“他們的死，跟你有關係嗎？”
江無疾剛纔說的姑娘是指柳青花，但秦文光卻自動代入了慕容挽風。
看來他記錄的東西，並不是很完整。
迷之自信啊……江無疾搖搖頭說道：“跟我沒關係。”
在沒弄清楚對方的目的之前，江無疾不想什麼事都一五一十的交代，畢竟他還是覺得自己沒有病。
不，不是覺得，是他根本就沒有精神病。
“江無疾，我和張醫生都在努力治好你，蘇小姐也從來沒有放棄過你，所以我希望我問的問題，你都能如實回答，不要有任何隱瞞。”秦文光語重心長的說道。
江無疾點點頭，“我知道，我沒有隱瞞，我也想快點好起來，早點出院回家。”
“嗯。”
秦文光在自己的小冊子寫了些什麼東西，接着問道：“在夢裏，你覺得你是什麼樣的人？”
“什麼意思？我不明白。”江無疾皺眉。
秦文光收起笑容，正色道：“精神分析大師費羅伊德曾說過，夢是潛意識願望的達成，夢不僅僅是潛意識的使者，它還是人格的表達。”
“你是說我有人格分裂？”江無疾感覺有些好笑。
然而，秦文光卻罕見的板起了臉，“夢是可以構建人格模型的，夢境就像是一個臨時搭建的屋子，情感與思維是間屋子裏的填充物，而這些填充物，往往是看不到的深淵。”
“不好意思秦醫生，能說些我能聽得懂的嗎？”江無疾撓撓頭說道。
秦文光嘆了口氣，表情還是很嚴肅，“做夢是人體一種正常並必不可少的生理和心理現象，人入睡之後，一小部分腦細胞仍在活動，這就是夢的基礎，如今心理學研究發現，做夢的確能反應自我的心理問題。”
“我舉幾個簡單的例子，最常見的五大夢境。”
“一，流血，無論是夢到自己還是別人流血，往往與你過多投入某件事有關聯，比如忙於工作，學習，生活變故等，精力和體力沒有得到及時恢復和補充。”
“二，着火，夢到着火，表明你最近承受着某種巨大的壓力或出現過情緒上的強烈波動，很多人在遇到心急如焚的事情之後，都做過這種夢。”
“三，開車，夢到開車是件好事，代表工作或生活的出色，不斷進步，但如果夢到剎車失靈，那可能是因爲對當下的順利做出了否定，也可能是其他一些壓力導致，需要適當自我調節一下。”
“四，墜落，夢見從樓梯或高處墜落，往往意味着遇到了麻煩，又或者對還未發生的麻煩過於擔憂，比如資金緊張，臨考前夕，身體不適，某件事的挫敗，朋友關係鬧僵，甚至一場網絡遊戲的輸贏等等。”
“這是衆多心理學家研究了大量夢境之後得出的一部分結論，當然，這並不能用到所有人身上，但夢境能折射人格或潛在人格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
秦文光的一番話，聽的江無疾一愣一愣的。
半晌，江無疾開口問道：“其實，我還是聽不大懂，秦醫生你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吧。”
秦文光按了兩下錄音筆的筆帽，問道：“你覺得你在夢境中是怎麼一個人？是善良，懦弱，迷惘，淫邪，殘暴，還是其他？”
“在夢境中，你有沒有殺過人，或者殺過其他有生命一類的動物？是用什麼樣的方式殺的？殺了他們之後，你感受到了什麼？”
秦文光的問題讓江無疾寒毛卓豎。
如果真的把另一邊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出來，會怎麼樣？
把張富貴屍首分離，還鞭屍。
把無垠和尚腦袋都給幹碎了。
老和尚也死無全屍，甚至還把他的腦袋當做了法器來用。
還有上豐村的癡兒，柳青花，梅小理……
我不是變態，但這些事要是說出來肯定不會有好下場。
所以不能說，絕對不能說！
於是，江無疾一臉認真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在我記得片段裏，我沒殺過人。”
“我好像是一個農村的放牛娃，對自己的爲人沒有具體的感覺，更多時候，我就像是一個旁觀者，我的夢像是一部電視劇，而我只是一個坐在電視劇前的觀衆……好像是這樣，記不大清。”
“對了，我夢裏的世界好像在鬧瘟疫，很嚴重的瘟疫。”
秦文光聽後，皺着眉頭思索了一番，最後點了點頭，笑道：“行，你說的東西對我們有很大的幫助，估計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出院了。”
呵呵，又是這句話……江無疾笑而不語。
“對了，你醒來的時間很好，今天是中秋，一部分病人的家屬會過來跟你們一起做月餅，蘇小姐非常期待，你可不要又睡着了。”
秦文光伸手拍了拍江無疾的肩膀，“別想太多，好好過箇中秋吧。”
“好，謝謝你，秦醫生。”江無疾的眸子在微微顫抖，不知爲何感覺有些鼻酸。
等秦文光離開，病房裏恢復了原有的死寂，只有窗外那顆梧桐樹的樹葉，在沙沙作響。
盯着梧桐樹看了好一會，江無疾的腦子才重新轉起來。
“現在我應該還在棺材裏，有小腳女屍在，我應該是安全的。”
“要是遇到連小腳女屍都應付不了的事情，那我醒不醒沒有任何意義。”
“李長風那邊也需要等到中秋之後才動身去天道觀，所以我可以先留在這邊，好好過箇中秋。”
“至少，今天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