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月拽住他,“非凡,再着急也要先把鞋穿上。”
劉非凡笑着點頭,用最快的速度把鞋穿上,就跑了出去。
張月月扶着霍老爺子往外走,剛到大門外,就看到劉非凡在那裏傻傻的站着。
劉非凡往張月月身後躲了躲,拉着她的胳膊不放,他有點害怕,父母對於他來說既渴望又陌生。
“走吧!姐姐陪着你去。”
張月月領着他沒走多遠,就看到了一些人大包小包,衣服上都找不到沒有補丁的地方了,還弄的髒兮兮的,就好像是逃難的。
雖然被村民圍着問東問西,也不顯得窘迫,全都站的筆直,就是眉宇之間都帶着一絲愁容。
劉非凡探出小腦袋,對上那雙眼睛,他渾身就僵住了。
那張美麗的臉龐,跟照片一模一樣,這就是他的媽媽。
朱慧芳眼含熱淚,多少次都是在夢中才能跟孩子相見,要是早知道會這樣,她一定把孩子帶在身邊。
劉承恩快速走過去,“臭小子,我是爸爸呀!”
當初上大西北,那邊環境惡劣,就託了關係把父親和小非凡一起留在了家裏。
哪想到他們也沒逃過這一劫,要是重來一次,他一定會選擇全家在一起,也許老爺子也不會……
就算是硬漢子,到了這時候,也是鼻涕一把淚一把。
三個人相擁而泣。
張秋美拽了拽父親張麗武,“爸爸我的腳都快疼死了,咱們幹嘛非要活受罪。”
張立武無奈的說道:“那是你姥爺。”
這丫頭是最小的,從小就慣着點兒,哪想到越長越不懂事。
特別是他們去了農場以後,總是鬧着回城,有幾次爲了回城,竟然提出讓他跟她媽離婚,那時他們才發現把這丫頭慣壞了,可是已經晚了。
霍老爺子說道:“還是先上家裏說吧!”
“霍叔叔,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劉承恩,我小時候您老還抱過我呢!”
霍老爺子點頭,“那時候你還那麼小,一晃眼這麼多年過去了。”
劉麗華和劉承恩給霍老爺子鞠了一躬。
“霍叔叔要不是你,我們還不知道父親在這邊……”
“是啊,誰會想到父親早已……”
他們來晚了!
“造化弄人。”霍老爺子感慨。
“這個是我孫媳婦,要不是她認這孩子當弟弟,我也見不着啊!”
“你就是月月吧!”劉麗華拉着張月月的手,莫名的就有幾分親切感。
“大姐,這丫頭長得跟你有點像啊,特別是年輕的時候。”
劉承恩心疼的看了一眼大姐,這幾年在大西北造的,皮膚也沒有那麼白淨了,就那水靈靈的大眼睛,也沒有那麼亮了。
他當時提議讓大姐跟他們斷絕關係,這樣就能保住她們一家,可是大姐硬是不幹。
還說不能共患難,那就不是一家人。
大家聽到劉承恩的話,全都仔細瞅了瞅。
“切,都是小姐身子,丫鬟命。”
張秋美翻了一個白眼,長得再俊俏,也是在這小山溝溝裏,土雞同樣變不成鳳凰。
她最討厭誰說像不像的,就好像當衆打她的臉。
一定是她媽懷孕的時候,沒好好待自己,害得自己長得黑不溜秋,眼睛也賊老小。
劉麗華氣的直哆嗦,這丫頭沒大沒小的,現在都不管什麼場合了,自從去了農場,就對她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就說她殘害勞動人民。
真是打不得罵不得,說重了都會出去大哭大叫,那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樣子,也不知道像了誰?
“怎麼說話呢?”張立武氣的臉都青了。
張秋美大吼:“我咋了?又都衝我來,本來就是嘛,我哪裏說錯了?你看她既然生在小山溝溝,還把臉抹的那麼白,穿的那麼板正,這哪像勞動人民呢!”
張月月眨眨眼睛,這咋又扯上她了?
“喂,你吃槍藥了,得哪兒放哪兒。”
“我喫什麼,關你屁事。”
張秋美大喊。
這時肚子不爭氣,還叫了一聲。
真他媽丟人!
“啊!”
“太欺負人了!”
她臉都丟到姥姥家了。
大家都驚呆了,只見張秋美坐在地上就大喊大叫。
張月月沒想到這人會是這個反應,又不是三歲的孩子。
最重要的是她才說一句。
這人怎麼就變成了瘋狗?
劉非凡嚇的躲到張月月身後。
朱慧芳看手一空,連忙蹲下哄道:“非凡到媽媽這裏來,那是姐姐,不怕不怕。”
劉非凡拼命的搖頭,那個瘋子可不是他姐姐。
張春來上去拽張秋美,“你能不能別鬧了,這是在外邊,可不是在家裏,任由你胡來。”
“大哥,你就別管她了,這人只要開作,不作個夠本,都不帶停下來的。”張夏天冷冷的說道。
“你們,你們跟那個野丫頭一起欺負我。”
張秋美痛哭流涕,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坐了好幾天的火車,不知倒了多少趟,有時候坐在火車門口的地上,連個座位都混不上,餓了就喫冷饃。
她千辛萬苦的來到這裏,沒有熱湯熱飯的招待,卻是一幫人的冷嘲熱諷。
她幹嘛要承受這個?
都是因爲劉麗華,要不是因爲她連累,她還在城裏上學,住着小洋房,喫着大米飯,過着公主般的日子。
“對不住了!”劉麗華頭疼欲裂,這丫頭不分場合,說鬧就鬧。
每到這時候,她也只能乾巴巴的道歉。
霍老爺子拿着柺棍敲敲地面,“這就是個欠收拾的,你們當家長的,要是管不了,這丫頭不就完蛋了嗎?沒有別的法子,就是揍,揍幾頓就老實了。”
“啊,你個老不死的,你要揍誰?”張秋美氣的大吼,就衝了過來。
隨着就是一聲脆響!
張秋美應聲倒地,她捂着嘴巴,“你你你竟然打我。”
她火氣上來,連爸爸也不叫了,自從去了大西北以後,她早就不喊劉麗華爲媽了,但是唯一的依賴就是這個爸爸。
可是,這也不復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