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秋美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她左等右等,終於把大門盼開了。
“爸!”
她激動的叫道,眼睛也隨着溼潤了,她真怕父親也不管自己了。
要是眼神能殺人,她婆婆都快把自己瞪死了。
張立武本來還後悔,不應該這麼衝動出來。
但是看到張秋美抱着那麼小的孩子,在寒風中期待的看着自己。
他的心立馬疼的要命,家裏這麼大的房子,怎麼就不能給這個丫頭一個容身之所。
秋美再怎麼也是他們一手養大的,那老張家再可恨,也不能都怪罪在她身上。
就算這丫頭之前有點小任性,可是畢竟是孩子,瞅瞅現在這無助的樣子,他們當父母咋能受得了?
劉麗華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心狠了?
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秋美,你媽也是轉不開彎,還是讓她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先帶你們去招待所,別在這裏凍壞了。”
張秋美看向大門裏面,小洋樓近在咫尺,她卻無法入住。
這裏是她長大的地方,現在卻一切都變了。難道只因爲自己不是親生的,就一點情分都不講。
“爸,你可不能不管我。”
在她上班之前,必須抱緊父親這棵大樹。否則,她婆家都不會讓自己念大學的,等畢業以後分配了工作,她就啥都不怕了。
“傻丫頭,走,別在這裏凍着,離這裏不遠,就有個招待所。”
張立武招呼着老關家人往招待所的方向走,這個招待所不大,收費也不高,太好的地方可不能去,他兜裏也沒有多少錢。
老關家人沒有願意的,都是三步,兩步一回頭,全捨不得眼前這棟小洋樓。
關父瞅瞅那寬敞的院子,還有氣派的小洋樓,心中就來了主意。
但是面兒上不顯,“親家,給您添麻煩了。”
“客氣!我閨女多虧你們照顧,我們做這些也是應該的。”
張立武還有點不好意思,都到了家門口,卻沒讓進去,人家還沒有怨言,還真是良善之家。
關母撇撇嘴,還算說句人話。
可惜是一個做不了主的。讓一個女人騎在脖子上拉屎,真夠窩囊的。
關父瞪了關母一眼,現在還得指望人家。
可是來到招待所,他就笑不起來了。
這裏是真破啊!
不僅如此,竟然給他們要的大通鋪,男一屋,女一屋,每個大房間裏都好幾十號人。
就這還得兩毛錢1晚,交一天壓一天,一個人就得4毛錢,這十多號人好幾塊錢就沒了。
他聽着這些人肚子裏傳來的鼓聲,真沒法裝聽不見,摸摸兜裏所剩無幾的錢和票。
“你們都沒喫飯吧?”
所有人都瘋狂的點頭,很怕慢了對方改變主意。
關母剛板起來的臉也有了笑模樣,要下館子了,她要喫紅燒肉。
太久了,她都快忘記紅燒肉的滋味了。
關父咂咂嘴,要是能來個燒雞,再喝個二兩小酒,瞅瞅這破爛的旅館,心也就不那麼難受了。
“那好,我去給你們要點饅頭。”張立武問了服務員,直接往食堂走去。
“啥?只吃饅頭。”關母傻眼了,她的紅燒肉飛了。
這家人也太他媽小氣了,自己住着小洋樓,卻招待她們住這麼破的地方,這也就算了,就連喫的也那麼摳搜。
“唉,你小點兒聲。要是讓人家聽見,這饅頭恐怕都喫不上了。”
關父搖頭嘆氣,他就是沒錢,否則非得拿出一張大團結,拍在張立武的臉上。
“呸!這就是門縫裏看人,把咱們看扁了。”關母罵罵咧咧,但還是壓低了聲音。
張秋美抱着孩子往後縮,她也沒想到父親這麼不給自己面子,就是從前給自己的零花錢都不止這些。
“你還擱那抱着孩子幹嘛?趕緊把那丫頭放下,好像誰搶似的,白給人家都不要,一個丫頭片子,還當是什麼香餑餑。趕緊去看看,就是饅頭也要分量足點兒。”
關母瞅着張秋美就氣不打一出來,這死丫頭沒有一個地方爭氣的。
“哦!”張秋美點點頭,把孩子放下,就追了出去。
關父在後面喊着:“老三媳婦,讓你爸再點幾個菜,要不然一點兒滋味都沒有啊?”
張秋美腳步一頓,“好的,爸。”
張立武算算手裏的錢和票,看了看的白麪大饅頭,還是搖搖頭說道:“服務員,來20個混合面的饅頭。”
白麪饅頭,五分錢一個。混合面兒的三分錢,這樣也能省點兒。
“爸!”張秋美滿眼的不可置信,這咋還換成混合面的饅頭了?
她爸啥時候這麼小氣了?
張立武看到張秋美又看了看小黑板,一咬牙,“服務員再來一個鹹燒餅。”
然後回頭對張秋美說道:“丫頭,你在這裏喫完再回去。”
張秋美吞吞口水,重重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