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言酌聞聲擡頭,看向尹風清,嘆了口氣,“你知道,若是這玉佩真的是你父親的,而你父親也真的是我知道的那家人,你即將面對的是什麼嗎?”
他很嚴肅,嚴肅得有些可怕。
尹風清的心,下意識地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究竟是誰?”
小時候並沒有對於父母的渴望,因爲滄瀾閣就是他的家,師尊師孃就是他的父母。
即便是若水姑姑告知他全部事情後,他的心裏也沒有動搖過,想着若是能找到他們也好,仇已經報了,沒什麼好遺憾的。
可是意言酌的一句話,讓他猶豫了。
“會給滄瀾閣帶來危機嗎?”
意言酌嚴肅的臉上線條柔和了許多,細看竟然帶了一絲笑意。
剛剛他那作爲城主之子謀算的本能上來,下意識地就想着替青冥維護滄瀾閣的安慰。
卻忘了,他面前這位是同青冥一樣,對待滄瀾閣都掏心掏肺的傢伙。
“會,也不會!”
意言酌的回答像是沒有回答一樣。
“若是沒人知道你的身份,待在滄瀾閣一輩子,到也不會有什麼危機。”
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尹風清都因爲機緣巧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沒道理,那些人不知道他的存在。
而且,若他的父親當真是那個家族的人,沒道理這麼些年過去,還沒有來找他,或許中間發生了什麼也未可知。
只是這些終究是隻是意言酌一個人的猜測,暫時沒有辦法得到佐證。
“那...知道了呢?”
尹風清最想知道的就是這個結果。
意言酌將玉佩還給他,然後起身,向前走了兩步,回身問道,“你知道...雪山之巔嗎?”
尹風清神色有些迷茫。
意言酌本也沒想他能有什麼回答,自顧自地說着。
“那裏是萬物誕生之初的地方,雪山之巔,只是外人對那裏的稱呼,他們的力量強大到即便是我如今的實力,也不過是最低等級的存在。”
“身份,種族,姓氏,血統,纔是他們衡量一個人是不是能夠與他們平等對話的準則,那裏的新生兒,生下來就擁有真神的力量。”
“青玄大陸外有很多很小的位面,但是這些和青玄大陸差不多的位面都被他們統稱爲,奴隸位面,是罪人流放之地。”
“若你真是玄冥一代的後人,在那裏會擁有無上的地位,但是也因爲你的血統不純正,而受到同族排擠,歧視,甚至會有家族使者前來青玄大陸,抹除掉一切你存在過的痕跡,只爲了他們那微薄的一點面子。”
尹風清被意言酌一句又一句的話砸得蒙掉蒙掉了,他說的完全是另一個他不知道,也不瞭解,從未觸碰過的領域。
他甚至懷疑意言酌說話的真實性。
意言酌轉過身,“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會想,我是不是在騙你,故意嚇唬你。”
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看着有些自嘲的意味,“我沒有那麼無聊,也沒有那個時間,我只能說,那裏,我曾經去過一次,親身感受。”
尹風清袖子下的手,從意言酌說話開始,就不自覺地攥上了,直到現在也沒有鬆開。
“不是...不相信,只是有點...難以接受!”
意言酌明白心裏想的什麼,最開始熙魘給他看那些東西的時候,他也很難接受,或者說,他當時根本無法接受。
甚至自欺欺人地一度認爲那都是幻想,直到他不相信,然後親自去驗證了一番。
才徹底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看着尹風清那木然的神色,想着這人好歹是青冥的師兄,終究是沒忍心太刺激他,“你父親的家族地位並不低,或許他看在失去你這麼些年的份上,並不會太爲難滄瀾閣的人...”
但是若是他的父親在家族根本說不上話,而那些長老們出面,就不好說了。
滄瀾閣到時候,恐怕會面臨比人魔大戰更可怕的危機。
顯然,聰明的尹風清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我現在離開滄浪閣還來得及嗎?”尹風清帶着期盼問道。
“你說呢?”意言酌面無表情反問。
抹除一切生存過的痕跡,那就是滄瀾閣從此不存在青玄大陸,就連歷史痕跡都要抹除。
呵呵,究竟那是何等實力,才能做到呢?
兩人正說話間,意言酌像是心中有感一樣,猛然擡首看向了大殿高聳的門。
他疾步走過去,推開門,望向獨微峯的方位。
尹風清也起身跟過去,外面一切正常,沒有任何異狀。
“怎麼了!”
意言酌沉默着沒回答,他感知不到青冥的存在了,她到底還是離開了。
雖然青冥叮囑過不能告訴滄瀾閣的人,但是話到嘴邊,轉了兩圈,他還是說了。
“魔尊逃遁,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趁她病,要她命,我想你應該是明白的。”
他停頓了一下,轉身看向尹風清,兩人目光相對,尹風清有些不好的預感。
意言酌接着說道,“她不讓我說的,但是這件事情,我覺得無論結果如何,人族都應該知道。”
青冥不讓說的理由很簡單,是不想滄瀾閣的人跟着擔心,可是她所做之事,是必須要讓人族知曉的。
人族需要知道,他們的神,爲了他們,做了什麼。
意言酌後退一步,拱手,“尹師兄,我跟着青冥喚你一聲師兄,她去了赤天,我不放心她一個人,意言酌在此許諾,會以自身身軀,護她周全。”
起身,後退,飛身而起,消失無蹤。
徒留尹風清一人站在原地,連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他慌了,那幽冥界是何等地方,怎麼能說去就去呢!
尹風清踉踉蹌蹌地跑到師孃的院子裏,重重地推開門,趴在房門口,用力地敲門,“師尊,小師妹走了!”
他不敢太大聲,只能壓抑着聲音呼喊。
門裏門外同時響起腳步聲,祁傲天猛然拉開門,“你說什麼?她走了?去哪了?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