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瞬間便調轉了方位,黑影得意地笑笑。
“青冥,你當我還是當年那麼好騙嗎?你以爲我會乖乖地再任由你算計一回?”
她的面目越發地猙獰起來,嘴角向上裂開,赤紅色的嘴脣鮮豔無比。
身上的金線蠕動着,殘破的身軀下鼓動的黑色霧氣,一絲一縷地傳到青冥的身上。
“你當我沒有發現你的計量嗎?我在算計你啊!呵呵,青冥,我都說了,我喜歡掠奪,所以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青冥瞪圓了眼睛,“你說什麼!”
黑影慘然一笑,手中用力,將佩劍再次向肉裏懟去,“我說我啊,在算計你的一切,包括你的身體,你的愛人,你的孩子,還有你...”
“青冥,你以爲我搞這個人魔大戰是爲了什麼,那小木牌怎麼就那麼碰巧就出現在了你的手裏,還有你身邊的人手裏呢?”
她嘿嘿笑着,似乎是要青冥死個明白似的,“被自己親手弄出來的東西,從頭到尾地算計了,怎麼樣?如何啊?”
黑影說的沒有錯,恢復記憶後她已經知道了那黑色小木牌是她親手雕刻的事情,被送到她身邊的那個,裏面還藏着熙魘的一魄,也就是爲什麼,他能那樣靈動。
她的神獸們爲什麼都對黑色木牌敬而遠之。
那些小木牌,本來是她雕刻出來,做成風鈴裝飾,送給熙魘幼時的禮物。
黑影面前還漂浮着熙魘的天魂,青冥即便是生命受到威脅,也沒有捨得出手。
她在猶豫,她不捨,天下和愛人,究竟該對哪一方讓步。
她很想自私一下。
心口的疼痛越發的明顯,黑影是在故意折磨她,想要讓她痛苦而死。
青冥面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她面上的表情有些悲切似乎已經坦然接受了這個結局。
眼眸慢慢地合上,雙手垂下攤開,眸光裏醞釀着沒有人能看清楚的情緒。
而黑影也折磨夠了,不再耽擱,拿着佩劍的手用力,便要取青冥的性命。
刺破肌膚的劍尖已經到達了青冥的心臟位置,就在這時,黑暗的天空白光大勝,有東西從青冥的袖子裏飛出,躍到兩人上空。
“咔擦”
玉器碎裂的聲音,黑影得逞的神色僵在臉上,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怎麼會!”
白光散去,青冥緩緩睜開眼睛,她身上原本準備爆發的力量被莫名地按了回去,她想要和黑影同歸於盡的想法也破滅了。
低頭愣愣地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身體,攤開的手掌裏落下了一件東西,那是一把折成兩半的簪子。
意言酌送給她的簪子,骨簪如玉,剛剛碎裂的聲音就是它的聲音。
“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會使用禁術...”
聽聞熟悉的聲音,青冥猛然擡頭,看向聲音來源處。
距離她十步之遠的位置,黑影還舉着劍站在原地,而劍刃上掛着的人從青冥變成了意言酌。
而他們兩個人,都是爲了救她。
“我終究不能代替熙魘回...”
意言酌消散的比想象中快多了,淡紫色的砂礫掉落在地上時,天空中就只剩下了一道有些虛無的影子。
與此同時,骨簪裏面也飛出一道縹緲的影子,和天空中的那道融合在一起,那魂影轉瞬間就消失了,快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召喚他。
青冥尚未來得及反應,一切便歸於沉寂,只剩下手裏的骨簪和氣急敗壞的黑影在原地跳腳。
又是這個意言酌,又是他,她不過就偷了他一縷魂而已,就如此算計她,熙魘這個王八蛋....
黑影手持長劍飛身襲向青冥,帶起的怒氣颳起一陣風,將地上意言酌留下的那一點點灰燼也吹飛了。
青冥望着空無一物的地面,情緒一瞬間就主宰了她的意識。
閃身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就在黑影面前,手掌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擡手卸去了她手裏的劍,一甩衣袖,長劍被釘進地裏,劍柄震顫不已。
青冥完全不顧及黑霧對她身軀上造成的傷害,仍有那些黑霧猶如刀子一樣,一片片地撕扯着她的血肉。
“你殺了一次,又殺第二次,現在還當着我的面殺了第三次,你怎麼敢!”
青冥的目光越發的赤紅,手掌也在人形和獸形的利爪中來回變換。
她原本清麗的容貌也在發生着詭異的變化,鼻子變得凸起,眼睛狹長,橫生了許多毛髮,尖利的耳朵向上豎起,後面升起許多的骨刺。
瞳孔在赤紅幽藍和漆黑之間來回轉換,嘴角裂到後面,裏面一排一排的牙齒,似乎是要將眼前的獵物,撕扯成無數的碎片。
黑影從來沒有見過母神的原身,當年匆匆一瞥,只看見一個雪白龐大的身影。
而此時青冥在暴怒中逐漸釋放的原身,讓她害怕,讓她想要逃開。
當年身爲主神的她都沒有在任何情況下露出原身,這輩子究竟是哪裏不對,爲什麼?
黑影掙扎着,想要逃開,然而盛怒中的青冥已經沒有理智可言。
她滿腦子都是一個念頭,吃了她,撕碎她。
漆黑的天空剛剛被那抹白光照亮,青冥整個完整的獸神也展露出來,其龐大程度簡直讓人難以形容,黑影被她按在爪子下面,金線崩斷。
肉體瞬間泯滅成灰泥,只剩下一團黑色的影子,在霧氣中掙扎,嘶吼。
“青冥,你放開我,你要做什麼,你不能這樣!你殺了我,熙魘也會死,你瘋了嗎?”
她慌了!她怕了!
這樣的青冥是她不能掌控的,也不能掠奪的,她就像是她腳下一條小小的蚯蚓,再怎麼掙扎都是無用。
“吼——”
吼聲巨大,穿透力極強。
魔族南部之前被黑影佈下的空間困鎖陣法被震破,邕舟終於帶領下屬們傾巢而出,向着聲音的來源處跑去。
可是剛走了兩步,就被那龐大的威壓趴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