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閣裏所有的獸獸都趴在地上,顫抖得不成樣子,青冥的幾個師兄們原本聚在一起,望着陣法前忽然消失的意言酌,愣愣出神。
獸吼聲傳來時,他們心尖顫抖了一瞬間,如若不是彼此攙扶着勉強坐到地上,恐怕要比陣法裏面那幾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還要狼狽。
而滄瀾閣其他實力稍弱的弟子就沒那麼好運了,一個個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形成一道詭異至極的畫面。
然而這個畫面,不只是在滄瀾閣上演,還有整個青玄大陸,蘭地大陸,神翼界,各個位面,甚至還傳到了雪山之巔。
冷崖上站着一位高貴冷豔的女子,她面上露出些許的不耐煩,“這是什麼東西在叫,擾得我大中午的覺也睡不好,來人,給我弄死它!”
白雪覆蓋處有影子一閃,消失不見。
高貴冷豔的女子轉身,露出一條垂在外面的尾巴,走動間,虛影晃動,竟然足有九條。
踩着嫵媚多姿的腳步走回了屋子裏,慵懶地癱倒在踏上,輕輕合上眼眸,每一個動作都透露着無聲的誘惑,和極致的嫵媚。
簾子後面有婢女匆匆走來,靜悄悄地跪在地上,“小姐,家主說爲您擇婿的名單出來了,請您去看一眼。”
高冷美人皺起眉毛,抄起頭下的玉枕扔出去,“讓他自己去嫁,別耽誤我睡覺。”
美人翻了個身,背影對着簾子外,虛影的尾巴化成實體,平攤在牀榻上,尾巴尖慢慢抖動着。
簾子後面的婢女被玉枕砸得頭破血流,也沒有動,連一聲哼唧都沒有。
隔了半晌,再沒有聲音傳出來,她才慢慢起身,用袖子擦掉滴落在地上的血跡,抱着磕碎了一個角的玉枕離開。
一絲腳步聲都沒有傳出來,甚至那掉落在一邊的碎與瓷片,都被她撿走了。
這邊的婢女很是悽慘,另一邊的黑影更是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了。
化形後的青冥其兇殘程度,根本不是她能想象得到的。
她原本以爲有熙魘天魂的保護,青冥會顧忌些,卻沒有想到她竟然直接震碎了她的肉體,將熙魘天魂吞到了肚子裏。
此時更是撕扯着她,將她一片片磨滅,一口口吞喫入腹。
“啊——”
慘叫聲響徹整個幽冥界,暗地裏躲藏起來的魔族,一個個縮在陰暗的角落裏不敢出來。
直到慘叫聲消失,伴隨着幾聲轟隆隆的地震聲結束,幽冥界才重歸於安靜。
青冥的原身將黑影完全吞喫入腹後,沒有了發泄的目標,龐大的身軀橫衝直撞,原本就破破爛爛的紫雲宮更是在她蠻橫的行爲中,化成了罡粉,
她的每一次跳躍,行走,衝撞都對幽冥界造成了一次次偌大的地震。
直到她累了,那龐大的身軀慢慢倒下,化爲人形,攤躺在地上,眸光迷濛地看着上空。
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無處發泄的情緒堵在心口,難過,壓抑,煎熬。
人族與魔族即將迎來億萬年都沒有達成的和諧,她青冥,終於做到了!
在這一刻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青冥從來沒有那麼一刻渴望死亡來臨,將她帶走,不要逼迫她做任何選擇。
“對不起,熙魘!”
“我又一次放棄了你!”
淚水含着她哽咽聲音一起滾落,青冥慢悠悠地爬起來,站立在一片廢墟當中。
她低着頭,攤開雙手,白嫩的手掌心裏全是細微的小口子,一點一點地往外滲出血跡。
擡手,“啪!”
清脆的耳光聲響起,五指紅印出現在她同樣佈滿傷痕的臉頰上,嘴角繃得很緊,抿直的脣邊留下一滴血跡她也完全不在乎。
“孩子,憐愛衆生,平等待之,行善事,纔是你存在的意義!”
母親的話在她耳邊響起,青冥不由得問出聲,“母親,我憐愛了衆生,可是,誰來憐愛我呢!”
“我已經辜負了他一世,如今又斷送了他一生,就爲了這天下衆生,爲了了結我自己的罪孽,呵,我當真是個不祥之人...”
她喃喃自語着,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漫無目的,沒有目標。
華麗的黑袍已經破損了,身後的披風掉落在地上,支離破碎得就像是青冥的心,捧都捧不起來。
行至半路,忽然出現了大批的人影,以邕舟爲首的魔族見到青冥便深深地拜了下去,“參見吾神!”
他們將右手放在左心口,低着頭顱向青冥展示他們最虔誠的臣服。
青冥頓住腳步,目光漸漸聚攏,分辨出來人是誰時,也只是安安靜靜的“嗯”了一聲。
邕舟沒敢擡頭,試探地問道,“吾神,那魔女已經消散了?”
青冥平靜的面上有了一絲波動,但是就只有那麼一絲,隨即回神,垂眸。
看向跪拜一地身穿黑色盔甲的人,“人魔大戰,你們去了哪?”
當初,她將那些神族弄到這裏來,就想着若是發生大戰,有他們在,也是一股力量,就算面臨危機,也不會發生那麼慘痛的事情。
邕舟心下微涼,他知道,青冥是來跟他算賬來了。
但是這件事,說到底是他的責任,平白辜負了主神的信任,與委託,他就是個廢物。
“我等中了魔女的奸計,進入了樓中樓,後來神翼界您送來的人,也都困在了裏面,若不是剛剛您...那股強大的力量,將其震碎,我等還困在裏面出不來!”
他語氣平穩,即便是在青冥如此強大的威壓下,也依然能保持穩定,將事情的始末都交代清楚。
而他後面那些跟來的人就沒有那麼鎮定了,之前見過主神青冥的魔族到是還好一些,那些被青冥從神翼界裏趕出來的身負幽冥之火的真神們,一個個看着青冥的眼神裏面,都充滿了恐懼。
曾經見證過青冥在萬神誅殺大戰中是如何殺出重圍的他們,面對更加恐怖的青冥,腦子裏什麼心思都沒有了,只剩下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