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茶几上的茶水,沒有端杯子。
他這會兒不怎麼想要喝水,有點飽。
熙魘見他這個反應,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瞧見了他脖子後方蔓延過來的隱隱約約的傷痕。
這是什麼痕跡,熙魘太清楚了。
“被人攆出來了?”他調侃。
楚蘭信瞪了他一眼,“你當我是你!”
熙魘拿着杯子的手僵住了,額頭上的青筋直蹦。
他就多餘和這個傢伙說話,真的是,比容與還要氣人。
“滾回去找你的魚去!”熙魘說話更氣人,楚蘭信忍了又忍,憋出來一句,“你說我可以,不可以這麼說阿洛!”
還阿洛,這麼親切,熙魘喝茶,不理他。
楚蘭信坐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忍住,問道,“阿洛,以前是什麼樣的?”
“我說性格!”
他想要知道一些阿洛以前的事情,想要更加地瞭解他。
熙魘像是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性格嗎....!”
他回憶了一下說道,“脾氣不好,準確來說,很差。”
楚蘭信很意外,因爲人魚洛的表現並不是這樣的,平時帶人還算溫和,只有和他相處的時間最長的他,才知道了一點苗頭。
看來熙魘說的是真的,阿洛還是個暴脾氣。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冰冷麪具下的臉龐都柔和了許多。
熙魘瞧不得他那個樣子,沒眼看。
“他脾氣不好,青冥身邊的人都不敢接觸他,就自己住在自己的小島上,也很少出來見人。”
“爲數不多的兩次見面,第一次是在青冥領我回去的時候,告訴我,隔壁住着一個小哥哥,第二次,是那場大戰之前,他來見我,說他要走了!”
熙魘的面色很不好看,從前他覺得那個傢伙當時,是在炫耀,他能和青冥離開。
他都沒理他。
後來想一想,那或許是他冷漠的人生中,難得的告別吧!
其實他也很孤單的吧!
主神那時候很忙,也許是想讓他們兩個彼此之間能說說話。
只是,他們的之前的人生,都太...
所以,沒有人肯向前一步。
“你好好對他!若是敢對我兄長有任何不好,我扒了你的皮,做旗子!”
熙魘一雙淡紫色的眸子裏面的瞳孔一下子變成豎着的,嚇了楚蘭信一跳。
剛剛的一瞬間,他以爲自己看見了遠古巨獸,單反心裏有點別的心思,這頭兇獸,就會將他撕碎,吞入腹內。
殊不知,楚蘭信的這種想法不是錯覺,熙魘就是用了自己的他特殊能力,夢境之力。
來探尋楚蘭信內心真實的想法。
他不放心,這人之前對青冥什麼心思他最清楚,如今多長的時間,就變了心。
若是別人也就罷了,偏偏是洛。
青冥在閉關,他不能不盯着。
不過,結果還是好的,楚蘭信的心底確確實實都是洛的影子。
這種法子他還是第一次用,從前他是不屑的,窺探他人的人心能怎麼樣,人心難測,變心也不過一瞬間。
熙魘放下杯子,目光直視他,好能讓楚蘭信看見自己心中的堅定。
楚蘭信定定的看着他,心中都被那句,“兄長!”給霸佔了。
熙魘說什麼?青冥帶着他回去的時候,洛已經存在了。
那洛多大年紀了,他們似乎都忽視了這個問題。
“那個,我冒昧地問問,你年歲幾何,遇見洛的時候,多大?”
楚蘭信想知道,又不敢知道。
熙魘看了他一眼,“這麼?不知道楚將軍還在乎年紀的問題!”
他的目光很危險,單反楚蘭信說一句是的,他估計就要暴起傷人了。
“不是!”楚蘭信否定。
“我就是想要問問...有點好奇!”
他本以爲,洛的年歲,如他外表一般...卻不想,好似比他還要大上許多。
熙魘覺得楚蘭信的表情倒是有些像是...尷尬?
算了,不用探查人心的術法了,“我是年幼的時候去的,後來大戰之後他沒有回來,如今的身體或許是轉世之後的!”
這是他的猜測,因爲那場大戰中,無人生還,死得都差不多了。
楚蘭信聽見他這麼說,不再問了,洛的過去,應該是很難過的吧,所以他從來不跟他提及。
“我想,若是他願意說,總有一天會告訴我的!”
楚蘭信起身,“告辭了!”
他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人影就消失了。
熙魘無語,這人...越發的有貓餅了,他是來給他添堵的吧!
楚蘭信回到了洛的住所,而先一步醒來的人魚洛看着身旁消失的人影,陷入了更深一輪的自卑。
他攤在軟榻上,渾身沒有一絲的力氣,魚尾也沒生氣地垂落在一片的岸邊岩石上。
他目光看着那異於常人的東西。
有衣物的遮擋,他就可以當自己是個正常人,而不是讓他厭煩的身軀。
不能正常行走,不能化形,不能分化...不詳之身...
蘭信是不是也是厭惡他這樣子,所以才遠遠地躲了出去。
對待那麼冷淡,不論他如何討好,如何卑微。
幽蘭色的眼眸裏都是對自己的厭惡,越看越生氣,心裏的念頭也越發地偏激。
眼底甚至出現了一絲暗紅,額頭上閃爍着不明的紋路,心口處也散發着紅色的光芒。
人魚洛的尾巴煩躁的拍擊在岸邊的岩石上,柔軟脆弱的尾巴被岩石尖利的凸起劃傷,藍色的血滴在湖面上,暈染開一片。
他卻像是沒有看到一般。
楚蘭信剛回來,就看見這樣的一幕,身子俯衝過來,“你在幹什麼?”
一時着急,聲音也大,語氣也重。
人魚洛聽見熟悉的聲音,眉眼間的紅色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委屈。
他低着頭,窩在軟榻上不肯擡起,身子努力地縮起,想要將自己的尾巴,這幅討人厭煩的身軀藏起來。
可是毯子不大,裝不下那鋪散開來,華麗又張揚的魚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