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起軒轅颺曾經說過的話,她的臉上再次露出憂色
“怎麼了”
輕輕擡眸,見迎霜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端木暄的神情,微微一變。
“姐姐的打算,好是好,不過”略一思忖,迎霜有些躊躇的道:“據我所知,這仇御風,與朝中許多官員都有金錢往來,如若我們在仇府落腳,稍有不慎,便有暴露身份的可能”
如今,她們兩人身份尷尬。
於王爺,端木暄是逃妻,她不想讓他找到。
但,於皇上,她們是叛徒。
萬一被抓到的話,下場可想而知
聞言,端木暄面色一變,心下百轉千回。
早前,她只道仇御風是一介儒商,可如今,他第一首富的身份,對她們而言,倒有些棘手了。
“既是如此,我們暫時還是先住在這裏,若日後實在沒有辦法,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經過重重思慮後,她只得暫時放棄投靠仇府的打算。
“也只好如此了。”
微抿了抿脣,迎霜輕輕點頭。
盛夏之時,南方的水災範圍,除了三郡,又再次擴大了些。
自水患以來,朝堂之上雖一直在想辦法賑災,但總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加之其中現象堪憂,百姓們無法得到妥善安置,頓時怨氣激增,民憤不平。
一時間,災民大量向楚中涌入,朝廷方面逐露難以負荷之象。
就在此時,當今皇上所得皇位並非先皇親立,乃篡位奪權的流言聲起。
不多日,宮中得到西北邊關急報,昶王軒轅煦手握先帝遺詔,以正統嫡傳爲旗號舉兵譁變
聞言,軒轅颺暴怒
百姓,往往是最容易滿足的。
他們心裏想的,無非是溫飽二字
在這個皇上坐着的時候,他們喫不飽,穿不暖,便會十分天真的想着,若換了另外一位君主,也許就能改變現狀
是以,在軒轅煦舉兵譁變之後沒幾日,南方大量災民紛紛聚衆起義,表示響應昶王譁變
自此,天下大亂
一時間,百姓惶惶不可終日
而端木暄,也在這個時候,病倒了
她的病,來的突然。
前一日,還精神爍爍,第二日一早,便覺暈眩不已,只能在牀榻上休息。
期間,迎霜執意要出去請大夫,卻都被端木暄婉言拒絕了。
她,自己便懂醫術。
只道是昨夜自己沒有歇好,稍作休息即可。
在她的堅持下,迎霜無奈,只得先出去買菜,準備給她做些營養的菜色。
半個時辰後,迎霜回來了。
而,仇御風竟然跟她一起來了。
“讓仇公子見笑了。”
對屋裏的不速之客苦笑了下,端木暄輕柔鬢角,有些匆忙的起身。
“既是葉姑娘身子不適,何來的見笑一說”左右打量着端木暄所居住的小屋,仇御風笑了笑,十分隨意的在桌前就坐。“方纔在街上,偶遇迎霜姑娘,今日不請自來,是在下思慮不周在前。”
“仇公子請”
從她手裏接過茶水,端木暄十分客氣的將之遞給仇御風。
“有勞葉姑娘”接着端木暄遞來的茶。淺啜一口,他將茶杯放下,對端木暄道:“如今昶王舉兵,時局動盪,對以後,葉姑娘可有所打算”
聞言,端木暄心下微哂
今日,他登門到訪,果真是在街上偶遇迎霜麼
心下,持懷疑態度。
迎着仇御風的視線笑了笑,端木暄有些虛弱的扶着桌腳坐下身來:“如今天下大局不穩,唯恐過不了幾日,這南陵城便再難安身了。”
“葉姑娘精通樂理,且琴藝精湛,正好,我有意替舍妹聘請位樂師,不知葉姑娘意下如何”雙眸含笑,仇御風凝着端木暄,等着她的答案
眉梢輕挑,端木暄知道,也許這纔是他此行的目的。
仔細思忖了下,她終是輕點了點頭:“能教仇小姐彈琴,暄兒榮幸之至,不過我有個條件”
早前,她便打算等到仗打起來,就跟迎霜一起寄居仇府之中。
但後來考慮到仇御風的身份,她的這個打算
如今,既是他自己找上門來。
仇府,她可以去。
但前提是,可以保她和迎霜安全無虞
“葉姑娘直言便是”
聞言,仇御風微微頷首。
輕輕一笑,端木暄繼續道:“我素來喜靜,還請仇公子與我們姐妹安排一處安靜的院落。”
“這個不難”眸色漸喜,仇御風笑看端木暄:“只要葉姑娘肯教舍妹,我保證不會有人擾你清悠”
“暄兒在此先謝過仇公子了”
淺笑着,端木暄對仇御風福身一禮
翌日一早,天剛矇矇亮。
仇府派來接人的馬車便等在了門外。
端木暄和迎霜簡單的收拾了下東西,便隨車前往仇御風在南陵的府邸。
仇府
與想象中的一出無二,到處都修建的美輪美奐,仿若皇宮一般。
亭臺樓閣,雕樑畫棟。
這裏的建築,樣式新奇,卻十分實用,不似京城的宏偉,反倒多了南方建築的秀氣雅緻。
自進府之後,端木暄和迎霜便跟着阿忠一路向裏。
從阿忠的口中,端木暄得知,仇御風今日一早便因生意之事出了南陵。
但他在臨走之前,早已一再囑咐阿忠,要將端木暄和迎霜的事情安排穩妥。
此時,她們便是由阿忠領着,前往仇大小姐的住所紫竹苑
不得不說,仇府果然是大手筆。
在紫竹苑中,居然引有一條活溪。
端木暄初入紫竹苑,便見溪水潺潺,加之不遠處恰有琴聲悠悠傳來,其意境之美,讓人興嘆
頃刻,琴聲微頓,復又停歇。
不多時,便聽一道女聲,宛若黃鶯落谷一般傳來:“阿忠叔”
隨聲而至的,是一花樣年華的錦衣女子
擡眸,望向女子的面容,端木暄和迎霜都不禁微微一怔
果然是有其兄,必有其妹
眼前的錦衣女子,與仇御風一般,皆都將容貌掩去。
若一定要說出個不同,那便是仇御風臉上帶的是面具,而這錦衣女子臉上,則覆着薄薄的白紗。
不過,雖是覆着白紗,自她的外露的雙眸,卻不難看出,此女定有絕色姿容。
“這就哥哥爲我請來的師傅麼”那女子的視線,在迎霜身上不停的上下打量着。
見狀,端木暄輕笑
想來,該是又一次烏龍了,仇大小姐是將迎霜當作是她了。
“阿忠見過小姐”面色微緊,阿忠對錦衣女子恭了恭身,而後擡手爲端木暄做引薦禮:“這位是葉暄姑娘,以後負責教小姐彈琴”
聞言,錦衣女子一滯。
只見她柳眉微蹙,這才側過身來,拿正眼兒瞧着端木暄。
視線,復又看向端木暄,阿忠乾笑了下,對她引薦道:“葉姑娘,這便是我家小姐,名喚”
“我叫仇婉若”徑自打斷阿忠的話,仇婉若笑看端木暄。“老師叫我婉若就行”
“見過婉若小姐”
十分有禮的,端木暄微微頷首。
“我聽哥哥說,你琴藝超羣,今日見着了,可要好好教教我”對端木暄純然一笑,仇婉若十分熱絡的拉起她的手,將她引到不遠處的涼亭裏。
亭內,依着平日老師教學生一般,早已相對備好兩張古琴。
而方纔的琴聲,便是出自此處。
拉着端木暄在一側落座,仇婉若亦快步坐回原位。“老師,快些彈吧”
輕輕擡眸,見阿忠有些尷尬的對自己笑了笑,端木暄擡手,輕輕撥弄了下琴絃:“就不知,婉若小姐想學什麼曲子”
“當然是莫懷殤了”
雙眸,輕輕眨動,仇婉若興致勃勃的道出曲名。
聞言,端木暄眉心一皺,連帶着正在撥弄琴絃的手,也跟着頓在弦上。
普天之下,名曲無數,爲何仇婉若卻獨獨要學這首曲子
絲毫不覺她的異樣,仇婉若兀自說道:“哥哥說了,不管是琵琶,還是琴箏,我都要將這首曲子,學到精之又精”
在太明湖上,仇御風和軒轅煦鬥曲所選,便是莫懷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