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一笑,阮寒兒嬌豔明媚。
轉眸,她看向仇婉若:“嬪妾相信,日後,婉若妹妹,也定會如此的。”
阮寒兒說話的表情,十分誠懇。
好似剛剛她對仇婉若落井下石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誠然,仇婉若回她的,同是嫣然一笑。
她的笑,襯在絕美的臉上,本是極美的。
可,看在端木暄的眼裏,卻不禁讓她心下泛起冷意。
這,就是宮廷女子
哪怕是第一日入宮,她們便已學會,將好的,盡皆展現,將不好的,深埋心底。
一時間,大殿內,各人有各人的心思。
唯姬無憂,神情淡然。
視線,輕輕的,與他在空中交匯。
端木暄對其微微頷首,復又將視線移開。
就在這個不經意的動作中,她卻無意中發現,姬無憂身邊的長公主,一直凝睇着仇婉若的側臉,面色變幻莫測,彷彿見鬼一般
眉心,輕輕一皺。
不知她爲何如此,端木暄心下思緒微轉。
“皇上駕到”
殿外傳來的唱報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聽聞皇上來了,殿內衆人,除卻太后,皆都紛紛面向宮門處。
“參見皇上”
軒轅煦甫一入殿,殿內一衆人等,皆都福身行禮。
“平身吧”輕聲道免,軒轅煦向高位上望了一眼。
見仇婉若跪落在地,他輕皺了下眉頭。
緩步上前,他對太后恭身行禮:“參見母后”
面上,是老壞深慰之色。
對軒轅煦慈愛一笑,太后關切問道:“事情都處理完了”
“嗯”
微微頷首,軒轅煦不提政事,而是將視線,落在了仇婉若的頭頂。
見狀,端木暄的眸色,微起波瀾。
此刻,軒轅煦對仇婉若如何,便也間接說明,對真正的她如何
注意到他的視線,太后淡淡一笑,“仇側妃,還跪着作甚”
聞言,仇婉若顏面依舊低垂。
“到底並非出自官宦人家,雖麪皮生的好些,舉止修養都要再加習練。”輕嘆一聲,語氣裏稍顯不滿,太后對軒轅煦道: “皇上不知,方纔,她竟戴着面紗來覲見哀家”
聽得太后此言,軒轅煦輕笑了下:“婉若自小養在深閨,對宮裏的規矩還不太熟悉。”
說話間,他伸出手來,親自將仇婉若自地上扶起。
沒有出言相責,他竟然出聲,幫着仇婉若開脫。
他的反應,讓太后微愣
倒是邊上的端木暄,面色如常,輕輕垂首。
伸手,撫上大肚。
她的脣角,輕輕的,勾起一抹淺顯的弧度。
心裏,對他的舉止,雖有些不悅,太后卻並未表現出來。
輕輕一嘆,太后擡手說道:“皇上一大清早起來,便忙到了現在,哀家這個做母后的,都有些心疼了趕緊坐吧”
並未依太后之言落座。
軒轅煦看了眼長公主和姬無憂,又對身邊的阮寒兒和仇婉若吩咐道:“你們先下去,朕有事要跟太后商議”
他此言一出,衆人都是一怔
此刻,他要跟太后商議的。
十有八九,乃是後位歸屬一事
思及此,在座之人,皆都紛紛起身。
這其中,當然也包括端木暄
側目,見端木暄已然離座,軒轅煦出聲道:“暄兒留下”
“呃”
腳步微頓,端木暄小嘴微翕。
“臣告退”
微微拱手,姬無憂面色嚴肅,未曾去看端木暄一眼,便轉身離去。
他這一走,長公主自然也不會留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由近及遠,頃刻間,該走的都走了。
一時間,大殿內,只留下三人。
“皇上可是有重要的事要說”
此刻,太后的臉色,已然變得凝重起來。
脣角,勾起一抹冷笑,軒轅煦緩聲道:“此刻,阮氏父子,帶着一幫重臣,正等在御書房。”
聞言,端木暄眉心一擰
想來,他是如昨夜所言,之餘立後一事,真的來徵詢太后的意見了
他的話,雖併爲直言。
但太后,卻早已聽出了其中端倪。
“以朝中重臣施壓於皇上麼”眉頭緊蹙着,太后喟嘆一聲,雙眸亦變得深邃起來:“他們可是要皇上立阮寒兒爲後”
如今天下大勢得
阮家除了得到兵權,更想要自己家的女兒,來掌管六宮
“是”
眸華輕擡,看着太后,輕輕的,軒轅煦微微頷首。
鳳眸微眯,更顯狹長,太后復又問道:“皇上的意思呢”
“阮家有兵權在手,勢力已然太大,朕不想讓整個後宮,也落入他們手中。”外戚這兩字,永遠都是身爲君王者,所最爲忌憚的。
贊同的輕輕點頭,太后思慮嘆道:“寒兒這孩子,雖禮儀規矩學的不差,但心機太過,哀家也不認爲她是合適的皇后人選”
“依朕看來,朕的皇后,最好沒有太深的背景”
脣形一彎,軒轅煦終是將視線,投注到端木暄的身上。
迎着他的視線,端木暄本就顰着的眉心,旋即鬆開。
他,此刻,看着她的眼神,十分溫和。
莫不是在告訴她,眼下,他便要履行過去的承諾了
順着軒轅煦的視線,看向端木暄,太后不禁心下一喜:“你的意思是暄兒”
舒然一笑,軒轅煦淡淡問着端木暄:“此事,尚需愛妃隨朕到御書房一行”
聞言,端木暄緩緩的,再次離座。
對太后微恭了恭身,她垂首道:“臣妾願隨皇上前往御書房”
大約猜到了軒轅煦的心思,太后睨着眼前的端木暄,語重心長的道:“你要記得,在這皇宮之中,哀家,會是你最強大的後盾”
脣角,微微勾起。
因太后的話,端木暄莞爾一笑
她知道,太后的心,一直都是向着她的。
身邊,迎霜早已奉上披風。
由她伺候着將披風穿上。
慢慢的,端木暄步下高臺。
將手遞到軒轅煦手裏,她隨他緩步向外走去
大殿外。
長公主和姬無憂早已離去,倒是仇婉若和阮寒兒兩人,各自帶着自己的丫頭,正等在外面。
須臾,見軒轅煦和端木暄相偕走出。
兩人眉頭皆是一怔
但很快,她們便迎上前去。
“皇上”
迎上前來,阮寒兒自另外一側,十分親暱的挽上軒轅煦的手臂。
“皇上”聲音婉約,仇婉若眸華似水的凝着軒轅煦。
“寒兒”
淡淡的,睨了阮寒兒一眼。
軒轅煦看向仇婉若,“此刻,朕還有事要處理,你們且先隨榮昌,一起到煙華殿歇着。”
見軒轅煦只看着仇婉若,阮寒兒眉心一蹙,心底酸澀不已。
“嬪妾明白了”
乖順的點了點頭,仇婉若紅脣緊抿,擡眸瞥了眼他身邊的端木暄
過去,在仇府之時。
端木暄與姬無憂夫婦名義相稱的時候,她還曾替姬無憂抱怨過,道是委屈了那個風華絕代的男子。
她做夢都沒想到。
端木暄真正的夫君,並非是姬無憂,而是軒轅煦
只是,她既是他的妻子,又怎會跟姬無憂走到一起她肚子裏的孩子,又是誰的難道她不知,身爲皇族內眷,尤其關係到皇室子嗣,最在意的,就是貞潔二字
一時間,對於端木暄,一連串的問題,密佈仇婉若心中
“婉若妹妹長的真美,姿態更是我見猶憐,難怪皇上會對她如此癡迷”
目送仇婉若離去。
看着她窈窕的背影,端木暄輕輕擡眉,不無挖苦的看向軒轅煦。
“朕怎麼聽你說話酸溜溜的”
輕輕的,垂眸望進她的眸底,軒轅煦脣角微翹着。
“有麼”
眉頭微蹙,端木暄兀自轉身,登上來他時所乘的龍輦。
御書房。
除了阮培忠父子之外,還有幾位朝中重臣,皆是此次軒轅煦舉義的功臣。
此刻,對於後位歸屬,他們在心中皆都十分有默契的首推阮寒兒。
與端木暄一起行至御書房外,軒轅煦便停步不前。
眉頭輕擰着,端木暄眸華輕擡,側目睨着他。
臉上,浮上一抹算計的笑。
軒轅煦不曾看她,只淡淡說道:“前面的路,要你自己去走”
“哼”
輕哼一聲,端木暄心底裏涌上一陣不快。
眸華轉冷,她冷嘲熱諷的出聲調侃道:“皇上既不想立阮家的女兒爲後,又不想讓當面阮家人不滿,想來這讓人暗暗痛恨的事情,就只能讓暄兒來做了”
軒轅煦此刻,根本是又想當婊子,又想給自己立貞節牌坊
先皇的遺詔,是阮培忠弄都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