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輕顫,他躬身應道:“微臣在”
“本宮問你,依着大楚禮度,皇上親自指婚,可一定需要拜堂”
在這一刻,端木暄開始慶幸,軒轅颺是主動禪位。
因爲他是主動禪位,並非是被軒轅煦推翻的朝廷,所以,他在位時所下達的一切命令,直到此時,也是作數的。
誠然,軒轅煦和她的親事,仍是奉旨成婚
“回稟娘娘,只要有皇上的旨意在,即便不曾拜堂,仍被大楚律法視作夫妻”回完話,王一航微微側目,偷偷瞟了阮培忠一眼。
“左相,你可還有話說”
輕輕的,迎向阮培忠的視線,端木暄哂然一問。
“老臣”
眉頭緊鎖,阮培忠面色雖十分難看,卻還是微微搖了搖頭。
在立後一事上,他不是沒有想到過變數。
但只要一想,自己朝野沉浮幾十載,只要一切做的萬足,斷沒有會輸的道理。
可他,卻未曾想到,端木暄的口才,竟如此了得
是他,低估了自己的對手
脣角,浮起一抹勝利的笑容。
端木暄喟然嘆道:“當初,皇上是如何離宮的,你們幾位,該是心底有數的。身處逆境之中,本宮不畏生死,捨命救出皇上,與他一路逃亡,可謂同甘共苦,俗語有云,貧賤之交無相忘 糟糠之妻不下堂”
言至此,她語氣微頓了下,深吸口氣,她復又耐着xing子,冷冷掃視衆人:“這等淺顯的道理,連普通百姓都懂得,爲何諸位大人,卻似不懂呢”
她的話,聽似語重心長。
可聽在衆人耳裏,卻似利刃割耳一般
此話,明擺着,是端木暄在奚落他們,道是他們連普通百姓都不如啊
悠悠又是一嘆
端木暄伸出手來。
見狀,迎霜連忙上前攙扶。
伸手,撫上自己的腹部,端木暄紅脣微彎。
此刻,在御書房門內,一抹明黃,赫然入目。
“臣等恭迎聖駕”
在一片迎駕聲中,軒轅煦目色溫柔,緩步來到端木暄身邊。
“皇上”
脣角,微微翹起,端木暄的眸子,到底還是不爭氣的浮上一抹水色。
有的時候,心在痛,表面上不一定看的出來。
方纔,左相的話,是真的傷到她的要害了
垂眸,睇着眼前受盡了委屈的端木暄,軒轅煦心底,有疼惜,有憐愛,更有不停的自責
心下一嘆
他倏然伸手,在衆目睽睽之下,擁她入懷
“皇上”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滯不前。
被他緊緊的抱着,端木暄的心,漸漸的不那麼疼了。
但,她眼裏的淚,卻終是不受控制的滴落下來。
黝黑的雙眸,深深閉起。
在這一刻,軒轅煦一點都不想顧忌此刻身在何處。
此刻,他最想做的,便是緊緊的擁着端木暄
許久之後,終是放開懷裏的人兒。
軒轅煦轉過身來,看向房裏一衆尷尬不已的臣子。
凝神以待,他聲音略沉,深情說道:“當初,朕被齊王所害,險些丟了xing命,是暄兒救了朕。一路上,追兵來襲,她與朕不離不棄,朕曾答應她,若有朝一日,朕功成之時,皇后位子,便是她的”
老太傅會意,上前兩步拱手道:“皇上,娘娘她身份特殊,但肯念其救夫有功,可尊爲貴妃,但皇后之位”
老太傅,乃是軒轅煦的啓蒙老師。
說話,自然有一定分量。
但是此刻,面對他的反對之意,軒轅煦只哂然一笑,而後輕問出口:“老師,朕兒時,便由你教授做人的道理,敢問老師一句,失信於女人,朕何以取天下”
軒轅煦說話的聲音很輕,可他所說之語的分量,卻是重中之重
“失信於女人,何以取天下”重複着軒轅煦的話,老太傅面色窘迫,最後,終是又退回原處。
“關於立後之事,朕意已決,此事無需在意”轉身,深看端木暄一眼,他下旨道:“端木氏,恭謹謙孝,端莊仁和,着初八朕登基之日,同立爲後”
言罷,他不看衆人反應,只微微轉身,扶着端木暄緩步離去。
初霞宮。
太后寢殿內。
劉姑姑剛剛將端木暄舌戰羣臣的事情,跟太后惟妙惟肖的講了。
此刻的太后,雙眼微彎,滿面chun風。
要知道,有的時候,自己所培養的人風光,比之自己風光,會讓人心情更加愉悅。
“太后已經有好一陣子不曾如此開懷的笑過了。”看着太后喜笑顏開的模樣,劉姑姑也跟着笑着,不過很快,她便將笑意斂去。
“怎麼了”
感覺到她的異狀,太后眉頭微蹙。
“這”面上,略顯猶豫,劉姑姑躊躇了下,到底還是對太后說道:“今早太后跟長公主殿下去送齊王的時候,初霞宮裏,被人攏上了檀香”
聞言,太后心下一驚,臉色驟變
“何人如此大膽哀家要扒了她的皮”
今日一早,她便差劉姑姑,去傳了端木暄。
初霞宮裏的人,沒有人不知端木暄懷孕的,既是懷孕,便不能聞到檀香之味。
可偏偏,就是有人在初霞宮攏上了檀香。
這明擺着,是意圖謀害端木暄腹中胎兒啊
“是”
仔細觀察着太后的臉色,劉姑姑眉
頭微蹙:“是長公主殿下”
今日,在端木暄離開初霞宮後,她便又將大殿裏當差的奴才們問了個遍
結果表明,此事,確爲長公主所爲
“是嬡兒”
面色黑沉,太后驚訝無比。
她的女兒,什麼樣子,她最是清楚。
可自小,她便跟軒轅煦一起長大,感情好的沒話說。
她怎麼可能會謀害她的妻兒
“確實是長公主殿下”
微微頷首,劉姑姑面色凝重。
呼吸驀地變沉,太后問道:“嬡兒此刻人在哪裏”
劉姑姑回道:“方纔離了大殿之後,好像就跟逍遙候一起出宮了。”
“你去”
手,止不住的輕顫着,太后朝外指着:“去給哀家把她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