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太后卻喚她惜兒
這,怎能不讓她震驚
“你很好奇,哀家是怎麼知道你的真實身份的”將眼前人的震驚盡收眼底,太后的眉心,輕皺了下。
此刻,端木暄的反應,已然應證了她心底的猜測。
即便紫葉不去安陽查證,眼前的端木暄,定是諸葛珍惜無疑
輕輕一笑,不等端木暄出聲,太后便面色不改的道:“天底下,沒有永遠的祕密,你能確保,在這深宮之中,不會有以前,你在安陽城裏的故人麼”
“故人”
心下,思緒飛轉,端木暄想着太后口中所說的故人,到底是什麼人。
太后略微猶豫了下,只是輕聲道:“你別忘了,哀家的女婿,也是安陽人士”
裴慕磬
柳眉輕擡,端木暄眸中盡是疑惑。
“駙馬爺是安陽人不假,不過他在這深宮之中,並沒有見過臣妾”
輕輕的,睨着端木暄,太后努力將事情說的合乎情理:“他今日才進宮,確實未曾見過你,可他見過仇婉若啊”
太后的話,說到這裏,端木暄心下,微微釋然
仇婉若,與她面容相似。
若裴慕磬見過仇婉若,自然會聯想到她的真實身份。
加之,太后知道她真容如何。
只要他跟太后說上一句,這後面的事情,也就全都能說的通了。
脣角,露出一抹苦笑,端木暄作勢便要起身。
“你要做什麼”
伸手,扶住她的肩頭,太后眸華一斂。
微微的,動了動嘴角,不理會太后的勸阻,端木暄掙扎着起身,挺着肚子在龍榻上改爲跪姿:“請太后治臣妾欺瞞之罪”
太后凝着她,眉心輕輕一顰。
沉默片刻,她方纔開口說道:“當年你來時,無憂只說你是個孤兒,哀家也並未問你的名字,便又賜了你新的名字,這整件事情,自打一開始,你便沒有騙過哀家,此刻,哀家又怎能治你欺瞞之罪呢”
“謝太后不罪之恩”
身子,微微一顫,語帶哽咽,端木暄的眸底,瞬間用上淚意。
不曾擡眸,她微抿着脣,任眼淚無聲滑落。
過去幾年,太后對她格外寵愛。
此刻,是她最脆弱的時候。
聽太后如是說着,她終是忍不住,在太后面前落了淚。
“莫哭,對孩子不好”
拿起手裏的巾帕,爲端木暄拂去淚水,太后的話語裏,始終蘊着幾分柔軟。
邊上,看着端木暄如此傷懷,迎霜的眼裏,也已然蓄滿淚水。
“娘娘,還是趕緊躺下吧,奴婢這就去瞧瞧,看藥煎好了沒”躬身,扶着端木暄重新躺下,爲她蓋好錦被,迎霜對太后微福了福身,“奴婢告退”
視線,緊隨着迎霜的身影。
端木暄心裏,矛盾非常。
軒轅颺,殺了她全家。
雖說此刻,他皇權被奪,禁身齊王府,過的並不甚如意。
但這些,與她的滅門之痛相比,根本就算不得九牛一毛
仇,她一定要報
但,她若要報仇,必然會傷到迎霜。
見端木暄的視線,仍舊停留在門口處。
以爲她是在等軒轅煦回來,太后微微一哂,伸手撫上她的鬢角:“若身邊有了本尊,那個替代品便再算不得什麼,如今,你們的孩子都快降生了,你還不打算讓皇上知道你是誰麼”
“太后可知,當年,臣妾全家被誅殺,是因爲救了皇上。”微微擡眸,端木暄對上太后略顯渾濁的雙眼,語氣晦澀無比:“因爲救他,我失去了全部的親人,這份感情,讓臣妾,情何
太后的意思,端木暄怎會不懂
可此刻,她的心裏,恨極了自己。
只要一想到當年爲救軒轅煦,害了自己的父母兄長,她便無法原諒自己。
聞言,太后撫着她鬢角的手,驀地一僵
須臾,只見她長長一嘆,目露哀色的道:“暄兒,你可曾想過,這些並非皇上所願,諸葛家被滅門之後,他以爲你死了,也曾萎靡過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後來,他知道殺了你全家的兇手是齊王,這才重新振作。”
太后知道,端木暄在知道了真相之後,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雖然,於她來說,軒轅颺是她一手帶大的。
今日送他出府時,她也心有不捨。
但如今,爲了自己的兒子的幸福,她再也顧不得太多了。
擡眸,望進端木暄幽深陰鬱的雙眸之中,太后情之所至,竟也老淚縱橫:“爲了能夠爲你諸葛一門報仇,他這纔不惜遠離哀家,獨自遠走邊關的啊”
心,因太后的話,而深深悸動
端木暄未曾想過。
軒轅煦之所以要謀得帝位,竟是爲了替她報仇麼
“太后此言當真麼”
脣瓣輕顫,伸手,她有些難以置信的問着太后。
“當不當真,你可以揭下面具,去問皇上。”說到這裏,太后頓了頓,復又說道:“不過即便你對她展露了真容,短時間內,出了這恩澤殿之後,還是要覆上面具的。”
聞言,端木暄面露不解之色。
太后眸色一沉,解釋道:“齊王雖已被幽禁於齊王府內,但宮裏的眼線,必然還有,加之還有左相一門,哀家心裏尚有太多顧慮此刻你是雙身子,哀家不想在此期間,再有節外生枝之事”
輕輕的,微微頷首。
對於太后的顧慮,端木暄多少理解一些。
正在此時,劉姑姑步入恩澤殿,
“奴婢參見太后,參見皇后”
“劉姑姑免禮”
睨了劉姑姑一眼,端木暄微微擡手。
“你來的正好。”回過頭來,太后對劉姑姑吩咐道:“去與哀家端一盆熱水來,哀家要親自替皇后淨面”
“奴婢這就去了。”
知道太后要做什麼,劉姑姑不禁面露喜色。
她是太后的近侍,對於端木暄的祕密,自然也是知道的。
“太后”
看着太后,端木暄心下略顯躊躇。
太后的意思,她懂
只是現在,她真的還沒想好,自己該怎麼去面對軒轅煦。
“這次,你要聽哀家的”扶了扶端木暄的手,太后眉頭一皺,對端木暄臉上的遲疑之色不置可否:“這張面具,是哀家替你帶上了,如今哀家要親手替你將它取下”
須臾,劉姑姑端着一盆熱水進殿。
將恩澤殿裏的閒雜人等悉數屏退,太后自袖袋裏取出一隻青花葯瓶。
將瓶塞打開,她食指輕動,將藥瓶裏的粉末溶進水裏。
劉姑姑上前,將巾帕浸溼,然後恭敬的遞給太后。
接過巾帕,太后緩步回到榻前,親手爲端木暄淨面。
心跳,驟然加快。
眼看着太后將巾帕遞迴給劉姑姑,端木暄的身子,微微一側。
“暄兒”
眉頭一皺,太后凝着端木暄。
深深的,一聲嘆息
端木暄苦笑了下,終是重新面對太后。
無奈的搖了搖頭,太后纖長的手指,自端木暄的髮髻開始,輕掀面具一隅,而後緩緩揭下。
柳眉如彎,杏目含韻。
漸漸的,端木暄清麗絕俗的面容,盡顯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