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是這麼說了。
但軒轅颺一定不會老老實實的在齊王妃待着。
而過去,他和納蘭煙兒將軒轅煦陷害的那麼慘。
他一定,不會容軒轅颺在齊王府里老死一生
“你走吧”
她知道,勸不了他。
卻也,無法將他抓到端木暄面前問罪。
是以,此刻,她能做的,只是順了自己的心思,放他離開而已
深深的,在凝視着迎霜的背影,軒轅煦再次轉身。
此刻,在他的脣畔之上,浮現一抹淺顯的笑。
這抹笑,與陰謀利用無關。
最是純粹
仇婉若遇驚一事,不等前朝事完,太后便差人通知了皇上。
酉時許,前朝正是大宴之時,軒轅煦便離朝而去,直奔煙華殿。
自然,在第一時間,身處鳳儀殿的端木暄,便已得了消息。
不過至於這一切,尚在情理之中,她也不便多說什麼。
迎霜回到鳳儀殿的時候,端木暄早已等候她多時。
見她進殿,端木暄眸光一閃,自貴妃榻上施然起身。
“可追到了”
垂首,對端木暄恭了恭身,迎霜輕輕搖頭,極力讓自己的面色,看上去坦然一些。
眸華輕擡,凝望着迎霜的尚算平靜的眸子片刻,端木暄眉心一顰,便重新坐回到貴妃榻上。
邊上,在軒轅煦去了煙華殿後便已回返的翠竹,此刻,正輕輕的爲端木暄揉捏着雙腿。
輕輕的,又揉捏了兩下,她輕聲說道:“依着奴婢看,這賊人一定有通天的本事,否則這偌大的皇宮中,何以他可來去自由”
聞言,迎霜雙脣緊抿,一臉冷沉。
微擡眸,睨着迎霜的側臉,端木暄輕輕一嘆,她故意輕道:“本宮看他,只不過是位皇親國戚中的登徒浪子,也算不得有什麼通天的本事。”
面色,微微緩和,迎霜的眉心因端木暄的話,而微微蹙起。
見她如此反應,端木暄心下微涼。
她,已然猜出大概
“好了,你去看看晚宴備好了沒”
對翠竹輕擺了擺手,端木暄將她打發了下去,這纔將視線重新調轉到迎霜身上。
迎着她的視線,迎霜垂下頭來,緩緩跪落在地。
眉心,緊緊一蹙,端木暄出聲問道:“那人是軒轅颺”
在這個世上,可以讓迎霜如此維護的人,少之又少。
她是一個,而另外一個,則只能是軒轅颺了。
只是,讓她頗感無奈的是,她和軒轅颺,不共戴天
而這一切,若要有個結果的話。
迎霜一定會受到傷害
她不想傷害迎霜,但家仇,卻不能不報
“是”
擡頭望着端木暄,迎霜點了點頭,應證了她的猜測。
這個結果,她早就知道端木暄一定會猜到,本就沒打算瞞她
暗道一聲果然
端木暄看着迎霜,蹙眉問道:“你可知他和惜嬪之間發生了什麼”
軒轅颺跟仇婉若,應該是不相識的。
可他爲何要擄掠仇婉若呢
十分誠實的搖了搖頭,迎霜回道:“奴婢只知惜嬪娘娘咬傷了他的手,至於她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恐怕也只有她們二人心裏最是清楚。”
“你這話說了,就等於沒說。”
微微一笑,無奈的凝着迎霜,端木暄對她道:“此刻你一定累了,待會兒陪本宮用過晚膳,便早些去歇了吧”
神情一怔,迎霜望着端木暄:“娘娘不怪奴婢”
“你我姐妹,是過命的交情,我爲何要怪你”反問一句,端木暄輕嘆着笑道:“本宮讓你去追,只是想知道是誰,並沒有打算就此事刨根問底你不覺得,此事讓太后來出面,纔會更加穩妥麼”
聽端木暄這麼說,迎霜的臉色,微微好轉。
“好了,起來吧”
扶着迎霜起身,端木暄輕笑了下。
“謝娘娘”
迎霜略一低頭,滿臉感激。
戌時三刻許,端木暄仍舊未曾上榻歇着。
 
此刻,暖爐裏,香菸嫋嫋。
她已然卸去了滿頭華飾,只任長髮披散雙肩之上。
身上,淡黃色的內裙略有些肥大,將她的大肚,襯的渾圓。
“皇上駕到”
大約亥時許,寢殿外,終於響起了榮昌的唱報聲。
脣角輕撇,端木暄身子未動,只調整了下姿勢,轉頭望向門口方向。
邁步而入,見端木暄仍舊未曾上榻,只懶懶的側仰在貴妃榻上,軒轅煦眉宇一沉,對身後的榮昌擺了擺手,快步上前。
“都這個時辰了,你怎地還不曾入睡”
伸出雙臂,十分自然的將端木暄自貴妃榻上抱起,軒轅煦嗔怪的凝了她一眼,將她置於玉榻之上。
“我在等着皇上給我一個解釋”
輕輕的,端木暄彎脣而笑,她脣角的笑意,緩緩的,苦澀而又冰涼。
“朕說過,萬事有因,此刻見了你,自然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輕擡眸華,深情的睇了端木暄一眼,軒轅煦半蹲下身,就着榻凳,竟爲端木暄將腳下的繡鞋親手脫了下來。
因他的動作,端木暄的心裏,暖的好似快被融化一般。
微抿着脣,她輕聲問道:“如果你給我的答案不滿意,我定不會饒你”
“夫人說的是”
將繡鞋置於榻凳上,軒轅煦將端木暄的雙腿擡到玉榻上,而後也跟着翻身上榻
放下紗帳,在榻上躺好,乖乖的,任由軒轅煦將自己裹成糉子,端木暄靜靜的等着,等着軒轅煦先開口。
靜窒片刻,紗帳內,好似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許久,軒轅煦輕嘆一聲,開口說道:“我以爲,今日你看到柳鶯的寶冊,一定會直接殺去前朝去質問朕,可到底,你還是沒去。”
這,讓他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輕輕的,端木暄哂然一笑。
悠悠的,她脣畔輕撇:“如今我身懷有孕,還是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要臨盆了,氣生多了,不好”
天知道,在看到那隻寶冊之時,她的心裏,是一種什麼感受
可她,卻也知道,何爲顧全大局
伸手,撫上她的肚子,軒轅煦深處口氣,語氣晦澀的道:“柳鶯於朕,是紅顏,是知己,卻唯獨不是妃嬪”
聞言,端木暄不禁微蹙。
她想問,既然柳鶯不是妃嬪,那她肚子裏的龍種,又是哪裏來的
但是話到了嘴邊上,看着軒轅煦滿臉的無奈,她緊蹙着眉頭,卻只平靜說道:“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久久無語,軒轅煦輕擁端木暄:“柳鶯肚子裏的孩子,過不了多久,便會自行滑落,根本就不會來到這個世上。”
心下,頓覺蹊蹺。
端木暄微微側身,眸華灼灼的凝視着軒轅煦。
薄脣輕抿,軒轅煦十分耐心的解釋道:“兩個月前,朕尚在軍中,不曾回京,而柳鶯,則一直留於王府之內,不曾踏出半步,朕與她,根本無從交際”
話,已言至此,軒轅煦側目端木暄,等着她的反應。
因軒轅煦的話,端木暄的思緒,一時間有些亂了。
任思緒紛飛,她的眸中,終是露出一絲笑意。
“她沒有懷孕”
輕輕的,問出這一句話時,端木暄的語氣裏,透着幾分篤定。
“暄兒”
輕吻端木暄的頸項,軒轅煦無比深情的道:“朕愛的只有你,又怎會做讓你傷心之事”
輕輕的,端木暄會心一笑。
她的臉上,幸福洋溢。
伸手,留戀不已的摩挲着端木暄的側臉,軒轅煦嘆道:“前兩日裏,母后多次找朕過去談話,道是即便朕再如何鍾情於你,宮中都不能出現專寵,這樣對你和孩子,都是不好的暄兒,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你該懂得的。”
“你的意思是”
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端木暄輕聲問道:“柳鶯此刻,是爲了我和孩子的安全,才假裝有孕,籍此來吸引別人的目光”
軒轅煦微微頷首:“這是母后的意思,柳鶯沒有意見,而朕也覺得,這樣行事,可分散朝中和宮中的一部分注意,於你和孩子,都是好的”
“太后的意思麼”
口中喃喃自語,端木暄脣角輕動。
難怪今日在翌庭宮的時候,太后表現的如此疼愛柳鶯。
原來一切,是做給別人看的障眼法麼
“朕的這個解釋,還算合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