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廢后爲妃 >第一九零章 皇后薨了3
    她腳步一轉,由劉姑姑扶着轉身向外。

    幾乎是同時,原本跪在地上的柳鶯等人,也都紛紛起身,轉身向外。

    當她們的視線,停駐在殿門處時,身着一身單薄常服的軒轅煦,已然大步進入殿中。

    此刻的他,因不眠不休,連夜趕路,而一臉胡茬,雙眸通紅。

    他的身上,仍穿着躍下龍輦時所穿的的那件單衣。

    因他一路馬不停蹄的趕來,這僅僅的一件單衣,也已被霜雪打溼了。

    想到外面天寒地凍,太后心中不禁泛起疼意。

    面路心疼之色,她忙側身對劉姑姑輕聲吩咐道:“快去,給皇上備衣”

    “諾”

    輕點了下頭,劉姑姑轉身進入寢殿。

    “皇上”

    轉過身來,太后眸中霧水閃動。

    見皇上行至近前,她向前兩步,剛要出聲說些什麼,卻見他只目視靈榻方向,未曾看她一眼,更逞論與她行禮了。

    心下一顫,太后胸臆鼓動,卻只能盡力壓下。

    她一直以爲,於皇上,她是生他養他之人。

    縱然他再如何鍾愛一女子,終不至危及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但是此刻,她恍然發現。

    那個女子,縱然已然死了,卻仍舊佔據着他的整個心。

    “惜兒是不會死的絕對不會”

    視線,死死的糾纏在靈榻上被殮布蒙蓋着的那人身上。

    軒轅煦的口中,輕輕的,碎碎念着,似是念給自己聽,又似是念給別人聽。

    此刻,他距離靈榻,只有區區幾米的距離。

    但,他的腳下,好似灌了鉛石一般,越是往前,便越發沉重。

    只這幾米的距離,便讓他覺得,好似隔了一生一般。

    竟變得,冗長起來。

    “皇上”

    腳步鄭重,太后行至軒轅煦身邊,泫之慾泣:“前幾日在你離開之時,尚將皇后託付於母后,這才幾日,她便撒手人寰母后沒有照顧好她母后愧對於你”

    彷彿未曾聽到太后的話,軒轅煦面色冷凝,仍是一言不發

    此刻,他眸色晦暗,緊咬牙關,眸光直直的目視前方。

    緩緩的,他一步,一步的向前。

    直至最後,終於立身於靈榻之前。

    大殿內,一時間,鴉雀無聲

    半晌兒,軒轅煦深吸口氣,而後微彎下身。

    心下,仍存有僥倖。

    他的手掌,不受控制的輕顫着。

    伸手,抓住覆蓋着整張靈榻的殮布,他眸色一黯,而後猛然用力,將殮布自靈榻上一掀而起。

    殮布盡去。

    靈榻上,入目的,是一具被燒的面目皆非的焦屍。

    驀地,他雙眸圓睜,不由後退兩步。

    “這不是她不是她”

    心下俱震,腦海中的只覺告訴軒轅煦,眼前這具屍體,絕對不會是端木暄。

    早已料到軒轅煦會是如此反應,太后十分篤定的泣聲嘆道:“這是皇后無疑”

    眸華幽冷,軒轅煦轉過身來,看向身邊的太后:“母后急報中不是說暄兒是死於難產麼何以此刻躺在這靈榻之上的,卻是一具焦屍”

    方纔,在進宮之時,他便聽宮城守將稟明,道是皇后停靈初霞宮時。

    因此,他一進宮,便直達初霞宮。

    加之太后在急報之中,不曾提及鳳儀殿走水之事。

    是以,此刻。

    他根本不知如今的鳳儀殿,早已化作廢墟一片

    “皇上”

    面露悲切之意,凝望着軒轅煦,太后的臉上,早已老淚縱橫:“在你離宮後的當日夜裏,皇后便夜半腹痛,有了臨盆之兆,哀家片刻不敢耽誤,早早的便遣去了王太醫和一衆醫女、穩婆,但凡能夠準備的,皆都無一遺漏,但”

    擡手 拿手裏的巾帕拭了拭眼淚,太后泣聲嘆道:“暄兒命苦,天妒紅顏,在誕下孩子之後,便突發血崩,太醫院想盡一切辦法,都不得其法,終至終至”

    語氣,微頓。

    太后深吸口氣,接着說道:“後來,哀家心中哀痛,想到無法與皇上交代,實在不能在鳳儀殿多留片刻,可哀家前腳剛走,許是鳳儀殿裏的奴才們,因主子離世,魂不守舍的,一不小心,竟打翻了燈燭,致使鳳儀殿半夜走水”

    呼吸,漸顯急促。

    軒轅煦猶不死心的問道:“母后當時可是親自看着暄兒離世的”

    “皇上在懷疑哀家所說的話麼”

    眉心緊蹙,太后滿目傷懷。

    慢慢的,搖了搖頭,軒轅煦眉梢高擡,雙目中滿是希冀的凝睇着太后,“也許,那個時候,暄兒還沒死

    ,等到大火燒起來,她便又醒了,最終逃過這一劫了呢”

    他知道,他的想法,很天真。

    但這,卻是他心中,真正所想的。

    微轉過身,垂眸睨着靈榻上的焦屍,他將牙根咬的生疼:“這不是暄兒,絕對不是”

    他的聲音,低啞,深沉。

    透着一股莫名的哀傷。

    讓殿中衆人,無不動容。

    在這一刻,就連一直與端木暄不和的阮寒兒,都露出了心疼之色。

    當初,她親眼看着軒轅煦馬不停蹄的趕往南陵。

    原本,她以爲,軒轅煦會立仇婉若爲後。

    但後來,他卻執意立端木暄爲後

    她一直以爲,端木暄長相平凡無奇。

    軒轅煦之所以立她爲後,無非是看在她救過他,有恩於他的情分上。

    但此刻,她才知道。

    原來,一直以來,她都錯了。

    直到這一刻,她才了悟。

    在軒轅煦的心裏,一直所埋藏的那個人,不是仇婉若,竟是端木暄

    “皇上死者已矣”

    看着軒轅煦心疼神傷的樣子,太后面露心疼之色。

    雙眸中,血絲密佈,軒轅煦沉聲低吼道:“她說過要等我回來,說過要我親眼看着我們的孩子降生,我還沒有回來,她怎麼會死”

    在這一刻,他不再是大楚的皇帝。

    不再是太后的兒臣。

    只是他自己軒轅煦

    太后深知,軒轅煦的情緒,已然到了崩潰的臨界點。

    微微側目,見榮昌和阮皓然不知何時,已然進了大殿。

    太后深吸口氣,面色端和的對兩人使了個眼色,而後對剛剛爲軒轅煦取了龍袍來的劉姑姑吩咐道:“還愣着作甚爲皇上更衣,且先伺候皇上暫歇。”

    “奴婢遵旨”

    輕應一聲,劉姑姑上前,將龍袍暫且爲軒轅煦披上。

    “滾”

    驟然擡手,揮落剛剛披上肩頭的龍袍,軒轅煦如一頭受傷的雄獅一般,轉身直指靈榻上的焦屍:“將這具屍體搬走,這不是皇后,不是”

    心中,有着無法宣泄的苦痛

    顧不得失儀與否

    他怒吼着,在心中不斷的告訴自己,他的惜兒,一定不會死。

    但,當他的視線,掃過焦屍已然被燒的變形的手骨時,卻不由渾身一震

    那隻手骨,明顯與正常的不同。

    似是緊緊攥着什麼。

    雙眸一凜,他伸手將手骨用力扳開

    當他看到手骨中緊緊攥着的東西時,不禁心下一沉,整個人頹然跪落在地。

    太后見狀,不由蹙眉勸道:“皇上,男兒膝下有黃金”

    對太后的話,置若罔聞。

    軒轅煦虎目含淚,死死的盯着自己手裏的東西。

    在那燒的變xing的手骨之中,緊緊攥着的,只一塊墨玉。

    因高溫燒灼,這塊玉上的突然,已然崩裂。

    但卻絲毫不影響,他辨別出,這塊玉的來歷

    這是進宮後,他送給端木暄的那塊玉佩。

    普天之下,僅此一佩

    再無第二。

    輕顫着,將玉佩捧在手心。

    凝望着靈榻上早已面目全非的焦屍,軒轅煦的心,在這一瞬間,彷彿被人掏空了一般。

    空空的,落落的

    腦海中,浮現着端木暄的一顰一笑。

    他的脣角,微微揚起,眼底的淚,卻止不住洶涌而出。

    這,真的是她麼

    若方纔,他還可以天真的以爲,她難產後未死,且逃過火劫。

    那麼此刻,看到這塊玉佩。

    他的心,是真的涼了。

    他悔

    悔不該,尋到了她,卻仍想着天下黎民。

    悔不該,給了她承諾,卻仍是讓她一個人,獨對生產時的恐懼與疼痛。

    心中,想到端木暄臨死時的絕望與恐懼,他用力的閉着雙眼,竟在衆目睽睽之下,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臉上,甩了兩個耳光

    見狀,衆人譁然

    在場的所有人,誰都不曾想到。

    身爲堂堂的一國之君,軒轅煦竟會當着衆人的面,自己掌摑自己

    “皇上請節哀自重”

    上前幾步,榮昌噗通一聲跪落靈榻前,擡手握住軒轅煦的手腕。

    恰在此時,長公主自殿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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