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南陵初見,他便她是巾幗女子,如今見她如此,他絲毫不覺奇怪
擡手,握住迎霜緊握珠釵的手,他脣角輕撇着道:“皇上,對皇后情深意重,時至如今,都尚未與皇后發喪,普天之下,除了皇宮大內,再沒人知道,皇后已然薨逝的消息,他只在等着你的消息”
聞言,迎霜心底泛酸,面上,亦露出哀色。
輕嘆一聲,她徐徐問道:“鳳儀殿的那場大火,燒的漫天通紅,老百姓難道聽不到一點風聲麼”
關於軒轅煦未曾給端木暄發喪一事,姬無憂早已知曉。
自然,除了端木暄本人之外,她也是知情的。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即便朝廷方面不出公文,卻也不代表老百姓對宮中之事一無所知
雖然,在心底裏,她着實爲軒轅煦和端木暄這對苦命鴛鴦兒心疼。
但,到情之,命之。
說到底,要先保全了xing命,纔可再議感情。
如今,在她心裏,一切的一切,都不及端木暄的xing命,來的重要
眼下,端木暄失憶了。
這三個月裏,她過的開心,自在,不再如以前那般壓抑。
試問,以前的端木暄,尚不能保全自己,若此時她回去了,即便有皇上專寵,就能保全自己的xing命了麼
爲皇后發喪,勢在必行
即便軒轅煦現在不發,將來也會發。
就算他不發,朝中重臣,後宮太后,都會逼他就範
是以,她回不回去,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必要。
氣氛,一時間陷入一片沉寂。
又過了片刻,只見阮皓然鬆開握着迎霜的手,而後轉身背對於她:“姑娘的意思我懂了你走吧”
“大將軍”
眸光一閃,迎霜脣角輕動。
迎霜沒想到,阮皓然此刻,居然這麼輕易便決定不帶她回大楚。
不曾回頭,阮皓然淡淡說道:“今日,在離宮之內,我不曾見過迎霜姑娘”
聞言,迎霜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將手中珠釵收起,她再次福下身來,語氣誠然道:“迎霜,謝大將軍活命之恩”
眸色微暗,阮皓然苦澀而又無奈的一笑,輕嘆說道:“還請迎霜姑娘引我去見逍遙候”
此行,無聊他見沒見到迎霜,姬無憂,到底還是要見的。
“大將軍這邊請”
輕盈起身,迎霜兩步上前,引着阮皓然一路向着招淓殿方向而去。
通過剛纔的交談。
迎霜知道,阮皓然並不同於他的妹妹,絕對算的上一位謙謙君子。
一路上,都不曾再有言語。
迎霜與他,只並肩前行。
期間,迎霜本想自阮皓然口中探得皇長子的消息。
但,話到了嘴巴,她卻又悉數都嚥了回去。
她想,身爲大楚的皇長子。
有太后在,有皇上在,即便她不問,那個孩子,也會健康長大的。
但是,即便她不問,只要一想到那個孩子,她的心,便會忍不住替端木暄心痛起來。
初生,便離開孃親。
在那冰冷的皇宮之中,即便別人再親,又豈會如親母一般,對他的愛,不摻雜任何多餘的東西
立身招淓殿外,命姬恆先行通稟,迎霜對阮皓然道:“端王殿下此刻就在裏面,大將軍稍等片刻即可。”
“有勞迎霜姑娘了。”
微微頷首,阮皓然輕笑了笑。
脣角,清清冷冷的勾了勾,迎霜垂首說道:“既是如此,那迎霜便先行告退了。”
語落,不等阮皓然再出聲,迎霜腳步輕旋,折入大殿前的走廊之中。
此刻,姬無憂在大殿與阮皓然相見。
她該做的,便是看住端木暄,在此期間不讓她再進入大殿之中。
招淓殿中。
姬無憂讓端木暄暫時迴避,自己則已然在大殿上久候多時。
面前的暖石玉桌上,擺有一壺一盅,還有幾碟小菜。
從來少飲的他,竟破天荒在桌上擺好了酒菜。
自殿外進來,姬恆輕輕的,恭了恭身子:
“王爺,阮大將軍到了。”
輕擡眸華,遙望着殿外的阮皓然,姬無憂面色陰鬱的道:“請阮大將軍進來”
“喏”
拱手退下,姬恆將阮皓然請入殿中。
“參見端王殿下”
躬身之間,見姬無憂手持酒杯,將杯中之物
見狀,阮皓然心下微訝,眉宇不禁一皺。
大楚天下,無人不知。
逍遙侯從來飲茶,甚少飲酒。
但今日,自他進殿,已見他連飲兩杯。
且,看他一臉醉意,顯然已飲酒不止一兩杯。
眸華迷醉,姬無憂冷冷擡手:“大將軍與本王,算不得陌生人,何須如此多禮。”
他的話,說的很親暱。
但說話的語氣,與他的動作一般,透着幾分寒意。
自然,這一點,阮皓然也已然感覺到了。
“幾月不見,王爺別來無恙吧”
左右,不見有座,阮皓然哂然一笑,而後面色如常的輕聲問道。
“本王能有何恙”
冷冷一哂,將酒杯置於桌上,姬無憂又倒滿一杯,將之送到嘴邊:“在離國,本王是皇上的胞弟,無論誰想對我如何,皇兄定會保我周全,不像某些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哼”
冷哼一聲,再次擡臂,他將杯中之物再次引盡。
姬無憂的話,明擺着是在意指諷刺軒轅煦。
面色終是微變,阮皓然輕道:“王爺喝醉了。”
“醉了”
啪的一聲
將手中酒杯摔的粉碎,姬無憂眸華冷冽的咬牙切齒道:“本王巴不得喝醉了,喝醉了,本王就不會後悔,悔當初在南陵沒有帶着暄兒遠走高飛,終落得她慘死宮中”
“王爺請自重”
眉宇一皺,阮皓然聲音轉冷。
此刻的姬無憂,在阮皓然看來,根本就是因情而傷,縱而飲酒買醉。
只不過,他的情,是源自端木暄之身。
而端木暄,乃是大楚的皇后
而他,是大楚的臣子。
自鼻息中哼出聲來,姬無憂輕晃着身子站起身來:“阮皓然,你且記得,這裏是離國,不是大楚,本王想要如何,便能如何,還容不得你一個楚國的大將軍來指指點點”
“你”
虎目含怒,阮皓然雙拳緊握,上前一步。
冷眸如斯,姬無憂對阮皓然哂然說道:“你莫要覺得不服氣這話,當着阿煦的面,本王也會如此說出,替本王帶話給阿煦他連暄兒都保護不好,着實讓人失望透頂早知如此,本王絕對不會將暄兒留在他的身邊。”
聽了他的話,阮皓然直覺自己的火氣,蹭蹭的往上竄
“姬恆送客”
看着阮皓然被氣到語窒的模樣,不等他發作,姬無憂轉身向裏,不再停留片刻。
轉過後來,只見他眸色一閃。
雙眼之中,再不見一絲醉意
被姬無憂的話,氣到怒不可遏,阮皓然雙拳緊握,矗立於大殿之上許久。
垂首上前,姬恆輕聲對外做隱臂動作:“阮大將軍請”
“哼”
一甩袍袖,阮皓然冷哼一聲,轉身向外。
過去的姬無憂,從來都是脣角含笑,一副萬事好商量的溫和模樣。
但今日的姬無憂,卻將他噎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只剩下一肚子的火氣
他不敢想像,若他將話如實轉給軒轅煦。
軒轅煦會被氣成什麼樣
迎霜回到端木暄寢殿的時候,端木暄正獨自一人坐在桌前喝茶。
見迎霜進來,她連忙起身迎了上去。
初時,她以爲阮皓然會跟着迎霜一起回來。
但來到迎霜身邊,她又朝着後方看了看。
見其身後空無一人,她清麗的容顏上,不由露出失望之色。
脣齒含笑,迎霜明知故問道:“姐姐在找什麼”
“你的故人呢”
猶不死心,端木暄又往外探了探身子。
被她的樣子,逗得撲哧一笑,迎霜忍俊不禁的說道:“既是故人,敘敘舊也就罷了,姐姐還想怎麼地”
“只是這樣麼”
輕挑了挑眉,端木暄有些悵然若失的返回桌前,“他相貌身形都還不錯,我還以爲”
“姐姐以爲是什麼”面露淺笑,迎霜說道:“我這輩子,只想跟姐姐在一起,早已舍了男女之情。”
聞言,端木暄滿臉的不贊同。
輕蹙着眉頭,她緩緩說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這天底下,有哪一個女子是不嫁的我這個做姐姐的,更不會讓你耽誤了自己。”
“好好好”
一連說了三個好,迎霜對端木暄道:“那姐姐就幫我尋一個,跟姐夫一般好的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