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覆上端木暄置於桌上的纖手,軒轅煦輕道:“想問什麼,你直接問了便是。”
因他的碰觸,端木暄的手,不禁微微瑟縮了下。
輕輕擡眸,與他四目相對。
端木暄並未將手抽離,只是嘴角輕抿着嘆聲問道:“孩子我的孩子怎麼樣了”
雖然,不曾記得過往。
但身爲人母。
這便是她最關心的事情。
“他很好”
想起,自己的孩子。
軒轅煦的面上,不禁一柔。
輕輕的,他緊了緊握着端木暄的手,輕道:“我離京之時,他已然有五個多月,懂得咯咯的笑了我封了太子之位,如今與ru母賜住恩澤殿中。”
並未忽略軒轅煦臉上的那抹柔色,端木暄輕彎了脣角。
見端木暄如此。
軒轅煦的心,略微安定了幾分。
輕輕一笑,他迎着端木暄的視線說道:“我與他取名洛字,待到你我回宮,他便也該六個月了,到那時,便由你來親自撫育他”
“洛兒麼”
低聲,輕喃着。
端木暄的眸底,氤氳之氣繚繞。
她的孩子,自出聲便沒了母親。
如今都快六個月了,她卻不知他生的如何模樣
心下,滿滿的,都是酸澀。
深吸口氣,端木暄有些牽強的微微一笑,而後不着痕跡的將自己的手抽回。
“過去的事情,自迎霜那裏,我大概知道一些,但如今,前情盡去,之餘我與你之間的情分,我當真是不記得分毫”自座位上起身,她緩步殿中:“現下,即便我要再回楚國,你心中也自該明瞭,我心中所想無非只是你我之間的那個孩子”
端木暄的話,早在軒轅煦的意料之中。
心下,晦澀一嘆
他不曾起身,只擡眸望着她,“即便是兩國聯姻,若你不想,有些事情,我自不會勉強於你,眼下只要你肯回去,我一切都依你便是。”
人都道,風水輪流轉。
今日,便輪到了他
以前,端木暄在皇宮中等了他五年。
嫁入王府之後,更是一直寄情於他,苦等他一絲迴應。
但如今,一切,都變了。
他與她。
整好反轉過來。
不過,即便是這樣,他只要她回去即可。
因爲,他相信。
即便是石頭,也有被焐熱的一天。
端木暄的記憶,終是有一天會恢復的。
到那時,有她,有子。
他便別無他求
回眸,望進他幽深的雙眸之中。
端木暄淡淡說道:“我還有一個條件”
“你說便是”
軒轅煦微微挑眉。
“迎霜說過,我的樣貌,太后明曉此行,我若以端陽帝姬的身份,再回楚宮,必會生起天大的波瀾是以,此刻在此,我則要先請御旨,在宮內佩戴面紗,即使面見太后,也可不揭面紗。”
提到太后,軒轅煦的面色,不禁一沉。
知道端木暄顧慮什麼,他輕點了點頭道:“你的意思,我心裏明白,此御旨,我照準便是,不過”
端木暄眉心輕輕一顰。
“不過人的樣貌可以有 變,但舉止動作,聲音神情,皆都難變”
即便,她以端木暄的身份回去。
他也一定,不會再讓人傷她分毫
眉梢,輕輕一擡。
端木暄絕色容顏之上,淺笑盪漾着輕問:“敢問皇上,過去我在宮中五年,與你所認識的諸葛珍惜,可還是一樣的聲音,一樣的xing情”
聞言,軒轅煦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若是一樣,他有豈會與她一再錯過
面色無波,端木暄繼續說道:“以前在楚國皇宮之中的端木暄,到底是一副什麼樣子,我並不知曉,也未曾問過迎霜,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我,失去了過去的記憶,只是我自己而已”
因爲,再回楚國,她並非是以原來的身份回去。
而是,以端陽帝姬的身份回去。
這是兩種身份,自也是不同的兩個人。
是以,爲了徹底丟掉端木暄的影子。
她,從來都只問迎霜,過去在宮裏發生的事情。
卻從不曾問過她,過去的端木暄,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脣邊的苦笑猶在。
定定的凝着端木暄,軒轅煦深情說道:“自你出事之後,我一直不曾與你發喪,若此行你只以端陽帝姬的身份回去,則不能封爲後位”
“過去的我,是皇后,不也一樣落得悽慘下場麼”
不以爲然的笑了笑,端木暄道:“得後位,還是得妃位,與我,並沒有太大的區別,我所要的,無非只是自己的孩子”
心下,苦澀難辨。
軒轅煦深深的,在心裏嘆了口氣
說到底,對於他。
她的心底,還是有怨的。
薄脣,輕抿了下。
他溫和說道:“你若果真如此想的,倒也無妨我回宮之後,便會下旨,在宮中你可覆戴面紗,一切都按照你說的辦”
得到允諾,端木暄的心裏,卻不見一絲喜悅。
有的,唯是濃濃的酸楚之意。
脣角,有些苦澀的揚起。
她輕輕的,對軒轅煦福身一禮:“端陽在此,謝過皇上”
起身,上前幾步。
伸手之間,將端木暄扶起。
軒轅煦低斂之處,是她不施脂粉的精緻容顏。
雙眸中,透着無限的溫柔,他輕聲問道:“方纔,我已然與無憂說起,明日便要待你啓程回楚,離國方面,沒有意見,你可願意”
“明日”
端木暄微訝的看着他,“怎會走的如此之急”
對於南宮灝凌以前在楚國的名諱,迎霜早已告知於她。
所以,聽軒轅煦提到無憂,她面色如常。
不過
她的離宮之日,本定在七日之後啊
“自知端陽帝姬,便可能是你,我便不顧一切的趕了過來我此行瞞過了大楚天下,連母后都不曾告知”薄脣一彎,軒轅煦輕笑着說道:“國,不可一日無君的道理,不必我多說,你自也是懂得,如今,既是已然尋到了你,在離境之內,我自然不能再多做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