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端木暄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心跳,瞬時間漏跳一拍。
明眸微揚,眼睜睜的看着軒轅煦坐回原位,端木暄抱着孩子的手,不禁收緊了幾分。
脣角處,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凝視着端木暄半晌兒,見她只怔怔的看着自己,卻不見其他反應,軒轅煦眉宇一皺,輕聲問道:“惜兒可是生氣了”
強定心神,端木暄的臉上,浮現一抹苦笑。
無論願與不願。
如今,她既是再回後宮。
便是他的妃嬪。
他這樣做,並不算過分
低眉斂目,將視線重新停落在軒轅洛身上,她輕嘆說道:“身爲皇上妃嬪,當以皇上恩寵爲榮,我爲何要氣”
話,雖說的好聽。
但端木暄臉上的那抹苦笑,卻讓軒轅煦的心底,驀地一疼。
情不自禁的,擁着端木暄母子入懷,他輕揉她的髮髻,滿眼滿心都是對她的寵溺:“在這深宮之中,女人都喜歡爲難女人,既是別人會想方設法的來爲難你,你又何苦要自己爲難自己”
黛眉微蹙,端木暄在他懷中昂起頭:“皇上此話何意”
垂眸,與她四目相對。
軒轅煦沉寂半晌,不曾言語。
許久,終是緊了緊摟着端木暄的手臂,他如她一般,輕輕苦笑:“昨日夜裏,無憂來過翌庭宮,他與朕把酒相對,直到深夜才歸。”
心下微窒,心下思緒微轉,端木暄呼吸稍急。
“他從不是多話之人,想必今次,卻多少讓我失望了些”輕輕的,喟嘆一聲,端木暄聲音轉冷:“他可是跟你說了些什麼”
話,問出了口。
端木暄才知,自己根本是多此一問。
從離國到楚國,軒轅煦對她珍之又珍,可謂視若至寶。
但即便如此,他卻從不曾有過任何逾越的行爲。
但此刻,他卻如此
可想而知,姬無憂到底對他說了什麼
“你我今生,已然蹉跎過不知多少回,他也是希望我們兩人,可以不必再錯過,希望你我和孩子,可以真正的團圓”看着端木暄的反應,軒轅煦亦然略顯疲憊的輕嘆問道:“如若他不說,你又打算何時才與我言明,以前的暄兒,已經回來了”
凝眉,注視着端木暄,軒轅煦眉頭緊蹙:“惜兒,你明明知我心中想你憶起從前,既是恢復了記憶,便不該瞞我”
“不該麼”
抱於懷裏的軒轅洛,忽然哭啼,端木暄抱着他站起身來,在軒轅煦身前來回踱步。
“就如那日,在安陽城時,皇上明知長公主要與我下毒手,卻終是不曾問起一般,皇上那時所做,與我此刻所爲,到底有何區別”反問軒轅煦一句,端木暄輕輕回眸,並冷然一笑,“既是當初,皇上與我,皆都心照不宣,如今又何來質問我該是不該”
既是,他已知她恢復記憶。
那麼此刻,她大可與他打開天窗說亮話
曾幾何時,她對軒轅煦的信任,是百分之百的,沒有一絲懷疑的。
但如今
在端木暄看來。
從一開始,軒轅煦便不曾與她真正交心。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既是他不曾拿出真心,她又豈會傻的如從前一般
俊眉一凜,軒轅煦輕喚:“惜兒”
“皇上可是忘了”
打斷軒轅煦的話,端木暄冷冷開口:“以前我便說過,諸葛珍惜已然死了,如今端木暄也死了,而我是離國的端陽帝姬”
聽到端木暄如此賭氣的言語,軒轅煦的面上,頓時覆上一層薄怒
聲音陡的升高,他怒聲說道:“你是端陽帝姬沒錯但你卻也如朕一樣健忘不成此刻你除了是離國的端陽帝姬,還是朕的皇貴妃”
聞言,端木暄哂然一笑,便再不言語。
是啊
幾經生死,她到最後,還是回到了他的身邊。
仍舊是他的女人
懷中,軒轅洛哭的更大聲了。
心下暗慌,端木暄眼底的淚水,瞬間決堤:“洛兒莫哭,莫哭”
擡眸,凝着她蘊着慌亂和心疼的側臉。
軒轅煦有些惱怒的閉了閉眼,而後緩步上前。
伸手,將一直啼哭的軒轅洛接過,而後輕晃撫慰,待孩子哭聲漸歇,他方纔對端木暄柔聲說道:“我知道,你心裏怨我,怨我沒能保護好你,但說到底,你的心裏,還是有我和洛兒的,既是如此,你又爲何不能多給你我一個機會,讓我們相互坦誠
這番話,若放在當初在安陽時,他絕對不會如此說出口。
因爲,不管是她的人,還是她的心,他都害怕再次失去。
但昨日,聽了姬無憂說的話,知她心裏真正的打算,他的心裏,自然也就有了底
“坦誠”
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
端木暄眉心緊擰着仰望着軒轅煦:“皇上可與我坦誠過麼”
聞言,軒轅煦面色倏然陰沉。
垂眸,任淚水滴落,端木暄雙眸微暗,如深潭一般,讓人不知其深淺:“諸葛一家,大大小小,幾十條人命,全都葬送在長公主手裏,而皇上卻告訴我,這一切,皆是齊王所爲”
冷冷的,凜然一笑。
端木暄迎視着軒轅煦的眸子,語氣冰冷道:“若不是我臨盆那日,長公主到鳳儀殿,讓我替她留住無憂,我根本不會知道真相如何可憐可悲可嘆啊枉我對你一往情深,從不曾想過你的嘴裏,除了金口玉言,竟也會說出謊言”
他欺騙她,是爲了母親和姐姐。
這無可厚非
但他,終是爲此,辜負了她對他所有的信任
這讓她覺得自己的心,真真是錯付了他
“原來,是一切,又是因爲皇姐”
直到此刻,軒轅煦才知道。
原來當初,端木暄之所以臨盆,是因爲她的皇姐,告訴了端木暄過去的事情真相。
由此,聯想到後面的事情。
軒轅煦不禁有些痛苦的閉上雙眼
憤怒悲恨
他,可以想見,在那個時候,端木暄的心底,會是如何心境
雙拳,倏然握緊。
緊接着,便聞聽哇的一聲
懷裏的軒轅洛,因他手下用力,竟又痛哭起來
見狀,端木暄直接的第一反應,便是伸手去接孩子。
但,軒轅煦並未將孩子遞迴給她。
而是任其趴在自己的肩膀上,而後輕哼哄慰着。
擡眸,看着身爲一國之君的軒轅煦,竟如此細心的將軒轅洛哄的不再哭啼。
端木暄心下,滋味莫名。
用力的,深吸口氣,她面露哀色,委屈說道:“若我不曾有事,此刻孩子最親近的,便該是我。”
軒轅煦怔了怔
意識到她話裏的哀傷,他心底如針扎一般。
深深的,一嘆過後,他輕聲說道:“如若你想,日後與孩子最親的人,必定是你。”
“日後”
望進軒轅煦幽深如海的雙眸之中,端木暄哂然笑道:“太后本就容不得我,若她知道,如今居於曌慶宮的是我,你可以想見,後果當是如何”
“今生,你已爲我死過兩回,我若再保護不了你,這一國之君,還要來何用”
一次,
他是不知
兩次,是疏失
而這一次,她一定不會容忍再傷害自己心愛的女人一根毫毛
即便,對方是他的母親
將孩子置於搖籃,軒轅煦回到端木暄身前。
擡手,扶住她的雙肩。
他輕聲說道:“我不管你是惜兒,還是暄兒,以前的事情,無論我此刻說些什麼,都是蒼白的此刻,我只許你以後我,以江山作保,必保你和洛兒安全無虞”
擡眸,凝睇着軒轅煦無比堅定的神情。
端木暄原本堅定的心,竟又不安分起來。
想來,自己還真是好了傷疤就要忘了疼,她艱澀的閉了閉眼。
“惜兒”
見端木暄沉默不語,軒轅煦不禁上前兩步。
“你且先讓我靜一靜”後退一步,與軒轅煦對面而立,端木暄說話的聲音極輕,極輕,輕到軒轅煦差點沒有聽清她的話。
但
他仍是守在一邊,不曾移動過分毫。
“我只再問你一個問題”
沉默許久,端木暄終是緩緩出聲。
軒轅煦輕道:“你直接問了便是”
微微擡首,端木暄眸華輕擡,望着軒轅煦的雙眸,淚水涌下:“長公主誅殺我全家的事情真相,你可是一直都知道的”
“你以爲我一直都知道麼我若是一直都知道,便不會有登上皇位的這一日了”眉心緊皺,軒轅煦無奈說道:“過去,我一直以爲,當初還你我生死離別之人,是皇兄但,南巡之事定下之後,我去母后宮中辭行,卻無意中聽聞母后與皇姐提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