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樣貌普通,且一直畢恭畢敬的站着。
是此,無論是端木暄還是白鳳棠,都不曾注意到她。
但,只方纔她開口的短短几個字,便讓端木暄爲之一愣
這聲音,她太熟悉了。
雖短短几個字,卻已然讓她辨出了此人是誰
“姐姐安好”
輕盈福身,莫蘭淺笑:“我昨日纔到的京城,還不及進宮,王爺直說讓我給姐姐一個驚喜”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尋了一張人皮面具的迎霜
側目,看着姬無憂,端木暄眉心微顰,滿臉不悅:“無憂給我的,還真是一個大大的驚喜”
姬無憂輕笑:“爲了聊表謝意,還請皇貴妃與本王煮上一杯上好茶水”
“你啊”
輕吟淺笑,端木暄眸中眼波流轉。
輕嗔一聲,她一手接過迎霜手裏的茶葉,一手拉着她進至身側,而後對青竹和青梅吩咐道:“莫要愣着,到屋裏再搬兩把椅子過來。”
“喏”
輕輕應聲,青竹和青梅兩人,進到屋內,搬了兩把椅子出來。
擡眸,也看了端木暄一眼。
迎霜並未推辭,只乖順的同白鳳棠一起落座。
一盞茶的功夫,並不長。
但喝完一盞茶後,姬無憂並仍舊不見要動身的意思,反倒要了第二盞第三盞
烈陽當空,夏日蒸蒸。
過了許久,仍不見姬無憂要走,端木暄不禁微蹙了蹙眉。
恰逢此刻,姬恆自院外進來。
行至林蔭處,他先對端木暄和白鳳棠恭敬的恭了恭身,後對姬無憂躬身行禮:“啓稟王爺,周太傅已然上路了。”
“嗯”
輕應一聲,對姬恆擺了擺手,姬無憂繼續悠閒的喝着端木暄煮的茶。
見狀,端木暄目露疑惑的看向姬無憂:“你不走麼”
他是離國的端王,如今身處楚國,是與周太傅與她送親而來。
可此刻,周太傅走了。
他卻老神在在的仍舊坐在椅子上,沒有一點要動的意思。
“離開離國時,皇兄便對我有過交代,讓我務必保嫂嫂周全,如今嫂嫂還不回去,我有豈能辱了皇兄使命”輕輕一笑,放下手裏的茶杯,姬無憂俊朗的眉形微微一聳動:“我從未說過要走,何以你們都以爲,我此次必會與周太傅同路返回離國”
邊上,白鳳棠壞壞一笑,附和道:“他確實沒說過要回去”
脣角輕撇,端木暄莞爾輕嘆:“早知如此,我便不必冒着這酷暑烈陽,來與你煮上這壺茶了。”
懶散一笑,靠坐椅背之上,姬無憂輕輕一笑,俊逸非凡:“你可知我等你這壺茶等了多久今兒個你不來,我必入宮去要,合着這壺茶,你早晚都是是躲不掉的”
聽他此言,端木暄投以他一個無奈的眼神。
倒是院門處,傳來軒轅煦晴朗的聲音:“日後你若想喝茶,大可讓姬恆去沏,她是朕的皇貴妃,精貴的很呢”
衆人都沒想到軒轅煦回來,但姬無憂卻好似早有所覺。
眉心一皺,他輕笑了下。
與衆人一同起身相迎。
“參見皇上”
“皇上說的極是”
笑看大步而來的軒轅煦,對於他所說的話,端木暄上前兩步,深表贊同之意。
“此刻並非在深宮之中,你們不必拘禮”
對青竹等人輕言一聲,軒轅煦牽起端木暄的手,將她帶至身邊,語氣格外輕柔:“若早知他不走,我早些時候,便不讓你冒此炎暑,跑上這一趟了。”
淺然一笑,端木暄輕道:“皇上可也是來送無憂的”
“本是來送他的,可方纔剛知,他並沒有打算離開。”微側着身,看向姬無憂,軒轅煦輕道:“想來比起做離國的端王,每日都要批閱公文,他更喜歡在大楚做逍遙候的日子”
望着眼前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
姬無憂眸華似水。
悠悠一笑,他微微頷首:“知我者,阿煦也”
此刻,軒轅煦身着便裝。
他大可隨意一些。
寒暄幾句後,衆人再次落座。
白鳳棠的真實身份,軒轅煦多少知道一些。
是以,再次落座之時,她仍舊如方纔一般,坐的十分安然。
擡手,爲軒轅煦斟茶一杯。
迎霜垂首,將茶杯恭遞於他的面前:“皇上請喝茶”
“嗯”
輕應一聲,擡眸睨着迎霜,軒轅煦接過茶杯,側目,看向端木暄,他輕聲問道:“我不記得你身邊還有這麼個丫頭啊以前爲何從未見過”
若他剛纔看的沒錯,方纔她可是與端木暄同坐的。
看了眼迎霜,端木暄輕道:“她叫莫蘭,是以前我在離國時伺候我的宮女。”
語落,迎霜連忙福身:“奴婢莫蘭,參見皇上”
“莫蘭”
眉心緊蹙,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看着她陌生的臉龐,軒轅煦微微一笑,後輕擡了擡手:“起來吧”
“謝皇上”
迎霜起身,再次回到端木暄身後垂首而立。
星眸微眯,眸中盡是思量,軒轅煦靜看迎霜立身端木暄身側,又見端木暄含笑看了她一眼,不禁心下了然。
普天之下,可以讓端木暄以心相待的丫頭。
只有兩人
其中翠竹已歿,如今這世上,便也只有迎霜一人。
此刻,莫蘭是誰,便昭然若揭了。
垂首,淺啜一口清茶,軒轅煦讚歎的點了點頭,對迎霜輕道:“朕答應過你的事情,已經做了”
聞言,在場衆人皆是一怔
迎霜更是一臉莫名
伸手,拉住軒轅煦置於桌上的手,端木暄親暱問道:“皇上答應過莫蘭什麼”
“她曾救過我的命,你若再以莫蘭稱之,豈不是與我疏遠了”擡眸,對端木暄笑笑,軒轅煦的視線,再次停留在迎霜身上:“葉家的冤案,已然平反,當初陷害你父的一衆貪官污吏,皆已伏首,感念葉家冤屈,朕命人於京城西郊建墳,日後你可隨時前去祭拜父母家人”
原本沉靜的面色,因軒轅煦的話語而驀地一變
心下喜悅莫名,迎霜的面上,滿是激動之情。
她知,軒轅煦定已然猜出她的身份。
是以,便不再以莫蘭自居。
“迎霜,謝皇上大恩”
噗通一聲
跪落在地,她滿懷感激的對軒轅煦行跪拜大禮
曾經,軒轅颺說過。
她家的冤獄,是他造成的,永遠都無法洗脫。
可如今,軒轅煦卻幫她葉氏一族,洗清了冤屈。
這,讓她怎能不心生感激
“葉家,本就是被冤枉的,還之以清白,也是朕該做的,你何須謝我若說要謝,你一直替朕照顧惜兒,合着該是朕要謝你”對榮昌略使眼色,示意他將迎霜扶起,軒轅煦看了端木暄一眼,而後語重心長的對迎霜說道:“更何況,此事是朕事前便答應於你的,君無戲言”
“皇上”
由着榮昌將自己扶起,迎霜眸華輕擡,眸中水霧瀰漫。
“好了,莫要哭了,這是喜事啊”眸中,淚光隱現,端木暄蹙眉睨了迎霜一眼,而後微微擡手,緊握住軒轅煦的手。
此刻,她雖心中滋味複雜,卻仍是滿是感激的對他笑了笑。
方纔,他一句,君無戲言,與其是說給迎霜聽的。
倒不如,說是講與她聽的。
但,她和迎霜,怎能一樣
爲葉家平反,他可殺盡貪官污吏
可,他曾說過,不能弒母。
既不能弒母,則長公主xing命無憂
既是如此,他若要爲諸葛一家平反,又該當如何
她,一直不知。
他口中所說的那個交代,到底是什麼
邊上,見端木暄眸色溼潤,眸中情緒複雜,姬無憂心下微涼。
輕哼一聲,他打破有些沉悶的氣氛,優雅說道:“我說你們兩個,可不可以不在我跟前如此你儂我儂羨煞情多的樣子真是讓人看着唉咬牙切齒”
輕嘆一聲,他自椅上長身而起,一邊裝出一副搖頭苦嘆的樣子,一邊擡步向着堂廳走去。
見狀,端木暄黛眉微蹙。
與軒轅煦面面相覷之後,再對上白鳳棠的視線,她們二人,皆都忍俊不禁的撲哧一聲笑了
曌慶宮,溫雅富麗。
因朝中仍有事做,軒轅煦和端木暄並未在王府中久留。
用過午膳,軒轅煦前往御書房處理政務,而端木暄則在寢殿內,酣然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