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步之間,她身上的白色宮裙如蓮花般綻放,眸華輕擡,與軒轅颺的視線,僅在空中交匯片刻,她便復又垂首:“不知王爺還有何吩咐”
“你”
端詳着她沉靜冷淡的模樣,軒轅颺滿目遲疑:“本王看你有些眼熟,過去可是在哪裏見過你”
見他如此,納蘭煙兒眉頭輕皺:“王爺”
他的xing情,她從來捉摸不透
更不明白,此刻他爲何會對一個丫頭有此一問
不曾理會納蘭煙兒,軒轅煦靜靜的,凝視着迎霜。
他的眼神,好似要穿透她的身體,將她看個通透一般。
“過去,王爺還不是王爺的時候,奴婢便在宮中當差,想來是過去奴婢做事之時,曾與王爺晃過一面”嘴上,說着心中早已說過不下百遍的說辭,迎霜淺笑一聲,再次對軒轅颺福身輕道:“皇貴妃宮中事忙,若王爺沒有吩咐,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再次轉身
不容軒轅颺再做言語,迎霜毅然擡步。
有些人,有些事,她知執着是錯。
卻總是無法控制自己
但今時今日,在這一刻,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能做什麼
是以,此刻,即便對身後的那個男人如何留戀。
她能做的,卻仍是毅然決然的轉身離開。
擡眸,見軒轅颺仍舊注視着迎霜離去的方向,納蘭煙兒輕聲問道:“王爺覺得這丫頭眼熟麼”
“只是背影有些像,卻終究不是那個人”輕輕一嘆,軒轅颺的脣角,浮現一抹濃濃的苦澀。
眸中光華隱約,回想過去,軒轅颺脣角輕輕一勾
在他的印象裏,那個人或許是揹負着家仇的緣故,在他面前,從來都笑的很少。
可方纔的那個丫頭與那個人,莫說長相不像,就連笑容,也比她多上許多
曌慶宮。
寢殿內,端木暄斜倚錦榻之上,正與靠坐在貴妃榻上的白鳳棠閒聊着。
迎霜進來,見二人如此,便不禁輕笑了笑。
扶榻而起,白鳳棠輕道:“早膳纔剛用過沒多久,便又餓了,我先去瞧瞧午膳準備的怎麼樣了”
對於她如此言語,端木暄不覺得有何訝異。
微微一笑,她輕點了點頭:“天氣太熱,讓御書房多備些蓮子羹。”
“是謹遵娘娘旨意”
輕擺腰肢,故意對端木暄福了福身,白鳳棠起身離去。
擡眸,看向迎霜,見她面色沉靜如常,端木暄端起小几上的茶水,輕抿一口,咂了咂嘴脣問道:“在翌庭宮可如願見着他了”
“是”
笑的有些發苦,幾步上前,落座於端木暄身側,迎霜感激的看着她“見過才知,只要他一切尚好,我便別無他求多謝姐姐成全”
雖然,自端木暄逃到離國之後。
她從來不曾再提起過楚國皇宮裏的任何事情,但即便不提,她的心思,端木暄也是知道的。
是以,在明人面前,她大可敞開心來說話
見她如此,端木暄淺笑着道:“謝我做什麼你說姐妹,從來同命相憐”
心下微動,迎霜脫口說道:“姐姐與我怎會一樣”
可悲
可憐
可嘆
即便他是她家族覆滅的元兇,她對他的情,卻仍舊無法自拔
明明知道不可以,卻終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想來,這就是感情吧
“雖有些不一樣,卻到底還是一樣的”
眸中,凝起一抹意味良多的訕笑,端木暄輕道一聲:“如你所說,殺了我全家的,不是他,卻是他的母后和皇姐這比之他親自動手,要更讓人心痛”
若,殺了她全家的人,是軒轅煦。
那麼,她便可以義無反顧的去恨他,怨他,與他尋仇。
但是,真相是,滅了諸葛一門的人,是長公主這一切,雖是因他而起,卻怨不得他什麼
若是一定要怨
只能怨他的愛,太過沉重
重到,區區如她,根本無力承受
凝着端木暄嘴角的笑意,迎霜苦笑:“姐姐和皇上之間,雖有太多太多的羈絆,不可瀟瀟灑灑的去愛,但也算有緣亦有份,開花亦結果。而我我們,從來都沒有開始過。”
語氣,低沉,飄渺。
迎霜垂首輕搖了搖頭。
就算是太后和長公主殺了端木暄一家,追究到底只因軒轅煦愛慘了她
但
她和軒轅颺之間,從來都是她一廂情願。
看着迎霜爲情所苦的樣子,端木暄眉心顰起。
許久,她能做的,便只能是悠悠一嘆
感情之事,從來最是傷人
如今天下大定,軒轅颺卻仍舊雄心勃勃。
日後,若政局再有變動,苦的,怕就是遊離在她和軒轅颺之間的迎霜了。
是夜,夜色如水。
白淨的月光,灑滿庭院,端木暄容顏清麗,長髮輕垂,身着一襲沙織緞裙,赤足靜立於牀前。
迎微風徐徐,賞月光柔美。
想到納蘭煙兒有孕之事,她心下思緒,不禁千迴百轉。
行至寢殿門前,見迎霜迎上前來,軒轅煦忙以食指比脣。
見狀,迎霜噤聲,只微福了福身。
輕輕一笑,俊美無儔,軒轅煦自行脫下龍靴,赤足向裏。
寢殿內,端木暄目光輕柔,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直不曾回神。
許久,她輕輕一嘆後,剛要轉身,卻不期自身後,被人抱個滿懷。
心下一顫,她倉惶擡眸。
入目,是軒轅煦溫煦的雙眸,她不禁自嘲一笑。
外面,有迎霜守着。
能夠無聲無息進入寢殿的,除了軒轅煦,還能有誰
想來,是她方纔想事情想的太過出神,這才因被他一抱,便慌了神色。
下頷微擡,置於她的肩胛處,軒轅煦彎脣而笑:“在想什麼竟想的如此入神”
脣角的笑弧,極淺。
端木暄似笑非笑的回
道:“我在想皇上在齊王身邊的那雙眼睛,只怕是要失明瞭”
俊眉微隆,軒轅煦問道:“你此話怎講”
回眸,睨了他一眼,端木暄輕問:“納蘭煙兒懷孕之事,你可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