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煦聞言,欣長的身形,不禁一僵
怔怔的,看着眼前緊咬朱脣,將眼淚逼回的倔強女子,知自己今日定是傷透了她的心,他的心也好似被錐扎一般,痛的不能自已
如若可以,她寧願一切只如初見。
因爲那時,只有快樂,沒有傷悲和執念
深深的,凝望軒轅煦一眼。
端木暄緩緩轉身,不再看他。
眼角的淚,終是不爭氣的滾落而下。
他給的愛,於她來說,太過沉重。
而她
不能,也不該,用這份愛情,葬了全部的親情
貝齒將脣瓣咬的生疼,倔強的揚起頭來,她忍着淚水和心痛,只能倚仗着迎霜的扶持,擡起沉重的步伐,向着寢殿方向走去。
自那日之後,端木暄便一病不起。
每日,她都精神萎靡不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她這個樣子,姬無憂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怎奈太醫請了,她該喫的藥也吃了,可她的身子,卻應了病來如山倒這句話,總是不見起色
因有病在身,她辭了太后那邊的請安禮,只留在曌慶宮裏安心養病,這期間,雖軒轅煦曾多次想要入寢殿探望,但卻都被迎霜阻在殿外。
因,端木暄讓迎霜與他帶了句話,那便是:“若他是以君主見,她則躲無可躲,如若不然,她則不見”
是以,即便心繫她的安危,軒轅煦卻仍是止步寢殿之外。
不過,這些只曌慶宮貼身伺候端木暄的幾人才知,至於小盛子這些在外伺候的奴才看來,軒轅煦仍舊留宿曌慶宮,最是寵愛的,還是皇貴妃
聽聞端木暄讓迎霜帶給軒轅煦的話,姬無憂看着病榻上端木暄日漸削瘦的容顏,不禁嘆了口氣:“你果真不打算原諒他了”
面露苦澀,端木暄語氣悽哀:“他有他的母親和姐姐便可,要我的原諒作何”
“你這是在與他鬥氣”
眸色一緊,姬無憂俊美的容顏上浮上一層薄冰。
輕輕的,自脣角處溢出一抹苦笑,端木暄輕道:“是鬥氣也好,什麼也罷,我和他,也只能這樣了”
他和她,各自都有各自在意的人和事。
太后,長公主,還有她的兄長她們之間,勢必隔着太多太多的東西。
而這些東西,註定她們情路坎坷
怔了怔,姬無憂無奈淺笑:“我現在開始後悔,當初在離國不娶你的決定了”
“才幾個月而已,你便後悔了”明眸眨動,端木暄對姬無憂悽然一笑。“可這世上,卻沒有賣後悔藥的。”
凝睇着她脣角的笑,姬無憂有些心疼的不再看她。
轉過身去,他輕搖摺扇:“如若可以我寧願回到以前”
擡眸,望着他欣長有力的背影,端木暄的脣角,再次牽強的扯動了下,卻什麼都無力說出。
離開寢殿,姬無憂的心底,一直無法平靜。
對迎霜叮囑幾句,讓她好生照顧端木暄,他略作沉吟,折步朝着軒轅煦批閱奏摺所在的書房行去
清晨,陽光透過窗櫺,直直灑落在寢殿光潔的地板上。
青絲寂然,身穿一襲素色長裙,端木暄赤足立於軒轅洛的搖籃邊上。
搖籃你,已然八個多月的軒轅洛,睡的正香甜。
凝睇着他稚嫩的面龐,端木暄面色怔然,不知心中在想着什麼。
迎霜進來,見她如此,不禁又是一陣心疼。
微微側目,她看向身邊剛剛下了早朝的軒轅煦。
雖是,她仍不見他。
可他卻終是抵不住思念之苦,以帝王之尊迫使迎霜退步,而進到寢殿之內。
看着不遠處,被陽光染上一圈金邊的削瘦人影,他內心深處,不禁微微一痛
垂眸,看了眼迎霜。
待後者會意退下,他這纔有些急切的大步上前。
伸手,扶上端木暄的略顯削瘦的肩膀,他無比心疼的柔聲問道:“身子好些了麼”
身子驀地一僵
端木暄半晌兒無語
“這幾日,你可知我過的有多煎熬惜兒,你瘦了”俊眉微皺,軒轅煦近乎貪婪的凝視着她精緻完美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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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軒轅煦眸色一沉:“你還在生我的氣,還是不想理我”
“皇上你是皇上”
眸華輕然,落於軒轅煦眼底,端木暄柳眉微蹙,絕美的容顏上,訕笑躍然於上:“臣妾哪裏敢生皇上的氣”
“端木暄”
雙眉緊鎖,軒轅煦面色難看的厲害。
“臣妾是端陽”
靜靜的,凝視着他,端木暄怡然無懼他眸底慍怒。
“你好”
輕而易舉的被端木暄氣的想要跳腳,軒轅煦擡腳便要踢上搖籃,卻因瞥見軒轅洛安詳的睡顏而作罷
內心深處,早已對他失望透頂。
垂首以待,端木暄面色從容,對於即將來臨的暴風雨,聽之任之,絲毫不做其他反應。
看着她沉靜的面龐,軒轅煦的心底,再次生起想要掐死她,再吻活她的想法。
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將她往她一帶,他剛想狠狠吻她,卻因她提前洞悉他的想法,在他傾身上前,已然微微擡首。四目相接,她的臉上,毫無懼色,更無閃躲,彷彿是一個失了生命的布娃娃一般,擺出一副聽之任之的模樣
此刻,她的眼神,冷冷的,似是一盆冷水,將他從頭澆到腳,瞬間澆熄了他心底所有的火氣
“你”
艱澀的咬了咬牙,軒轅煦用力甩開她的肩膀,轉身如風一般大步離去。
面上,仍是平靜無波,看不出一絲多餘的情緒,看着他決然而去,端木暄只微微福身,垂首輕道:“臣妾恭送皇上”
殿外,看着軒轅煦拂塵而去,迎霜眉心緊皺,不禁苦澀一嘆
轉身向裏,見端木暄依舊維持着行禮的姿勢,她連忙上前,欲要將她扶起。
垂首,視線所及,是滴落在地的幾滴淚花。
她心下一疼,忙將端木暄扶起。
“既是不捨,姐姐又何苦如此固執”
無奈出聲,自腰間扯下巾帕與端木暄拭淚,她搖頭嘆道:“迎霜知道姐姐心裏苦,可有的時候,人生就是這樣,遇事要看你如何抉擇,明明退一步,便可海闊天空,姐姐何必如此難人難己”
聞言,端木暄苦笑了下。
伸手拭了拭眼角的淚,她問着迎霜:“可有哥哥的消息了”
提到仇御風,迎霜面色晦暗的搖了搖頭。
自那日端木暄與軒轅煦鬧的不可開交,她便已差青竹去去尋仇御風進宮。
可一連幾日,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連姬無憂都親自去尋過,卻終是不見他的行蹤
此刻,見迎霜搖頭,端木暄的心,不禁又是一沉
這彷彿在應證,長公主遇襲一事,定是他所爲
“哥哥一定不可以有事一定不可以”
搖籃裏,軒轅洛睡醒,哭啼起來。
垂首,將孩子抱起,心底的痛,和對仇御風的擔憂,使得她眼裏淚水不禁瞬間決堤
她知道,女人最脆弱的時候,便是流淚的時候。
她本該不再有淚。
但她此刻,卻無法抑制自己的眼淚
自那日之後,軒轅煦一連兩日都不曾再到過寢殿。
眼看着,過兩日便到了太后壽誕,端木暄的身子,也已然好多了。
這一日,將瑣事處理的七七八八,阮寒兒便帶着柳兒一起前往曌慶宮。
讓阮寒兒在大殿稍等,迎霜進入寢殿:“姐姐,玉妃在外求見。”
“我尋思着,她也是時候來了”
太后的壽誕,在兩日之後,她將壽宴之事悉數交由阮寒兒打理,合着今日,她是來交差的。
放下手邊繡了一半的香囊,她對迎霜輕道:“請她進來”
聞言,迎霜微怔,看着端木暄不施脂粉的模樣,她不禁輕聲說道:“我跟她說,讓她稍等,待姐姐洗漱過後再請進來姐姐還不曾化好妝容”
過去,每次見人,端木暄除了戴上面具,便是將妝容化得極濃。
可今次
“沒礙的”
語氣裏,透着幾分不以爲然,端木暄自邊上的小几上,取了面具戴上,“她不曾見過我的真容,即便看到了我的整張臉,也只道是我與仇婉若長的相似,更何況再戴上一副面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