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本宮知道了 >(四十五)暗流
    這廂貴妃與莊妃在密謀着柔貴姬被換藥一事。另一廂,正主兒也正在宣德宮中與宋彌爾稟告着一干事情。

    “說吧,你在大殿上含糊其辭,又暗示本宮私下召你前來,如今,你有什麼要說的?”

    宋彌爾已換了一攏鵝黃色的常服,搭了件墨藍色對襟暗花流雲紋綾長衫在外頭壓色,頭髮披散了下來,只在額前綴了纏絲花珀華勝,頭上還有個藍碧璽綴五色寶石福蝶花卉鈿,懶懶散散地靠在美人榻上,半闔着眼,雖說看都沒看文清婉,但嘴角卻又是翹起,旋出了一個淺淺的梨渦,讓人看了就心生歡喜。

    柔貴姬文清婉甫一進門便不着痕跡細細打量了宋彌爾一眼,首先看到的便是宋彌爾漸漸長開已有美人華光的面龐,心頭不知爲何一緊,又忙着底下頭去,緩步走到了宋彌爾的跟前,在她下方見了禮,待宋彌爾命人端了圈椅,才又執了謝禮坐了。

    文清婉聽了宋彌爾的問話,又略略擡起頭餘光睇了睇宋彌爾的衣着,心下就是一鬆,且發現自己的黑檀木圈椅上還細細鋪了一層白狐的皮子,方纔心頭那莫名其妙的緊張和慌亂便頓時消散了,她見宋彌爾坐得閒散,便也微微動了動身子,在圈椅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了,還未說話,已經堆上了十二分的笑意。

    可她卻沒有忙着接宋彌爾的話,而是神色恭敬感激地看着宋彌爾,眼中淚光盈盈,“清婉多謝皇后娘娘體恤。”說罷,用手輕輕地摩挲了手掌下的白狐皮子一下。動作雖小,但宋彌爾一眼便捕捉到了,只見她不在意地擺擺手抿脣笑道,“你身子嬌弱,理當好好照顧。本宮已命織造司加工趕製貂絨的大氅,襖子和襖裙,待晚秋十分,便能呈於你,到時候今年的冬天,你也不必如同家裏一樣,日日拘在屋中,無法在寒風中走動了。”

    柔貴姬聽了這話,本是七分假三分真的淚意,頓時又多了兩分真心,她蒼白的臉頰上微微浮現了一抹紅暈,似是激動地不知如何開口般囁嚅道:“皇后娘娘待妾身這般,妾身真不知何當以報······”

    宋彌爾心中一哂,口中卻是柔聲安慰道:“你養好身子,便是對本宮與陛下的報答了。”

    此話一出,柔貴姬的耳根都紅了,頗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不過,這神色不過也才持續了短短一瞬,柔貴姬又浮現出了點點淚意,“承蒙陛下與娘娘愛護,清婉這副病軀,實是叫人害得不淺。”

    宋彌爾一聽正題來了,不由得精神一振,略略擡了擡身子,“那揚兮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柔貴姬拿了素絹沾了沾眼角的淚,才細細將話道來。

    原來,柔貴姬這回發現的,是揚兮換藥一事。

    那一次柔貴姬“中毒”一案,牽扯出了換藥方的羅茜,照柔貴姬所言,那時候她剛剛轉醒,便有一直守在身邊的揚兮告訴了自己事情的經過,一聽自己是中了毒,柔貴姬立時三魂七魄都似飛散了一般,又聽到揚兮話鋒一轉,說到薛太醫孟太醫等人又一致商討,都認爲自己是因爲藥性相沖的關係,顯示出了中毒的症狀,好在他們立刻找出了被相互調換的藥方,又開了溫補的藥爲柔貴姬調理。柔貴姬又說,她醒來之後,被揚兮這般一嚇,便忘了細細問她來龍去脈,只擔心着自己中毒的事情,正在這時,陛下遣了孟太醫來爲自己診脈,孟太醫說,那毒性本是藥性相沖導致,自己身體弱,因此才受不住,但若用藥調理,本不會有什麼大礙,自己這纔將一顆心放下來。也是在那段時間,揚兮句句話都離不開藥方被換的事情,自己也是被嚇昏了頭,揚兮說什麼,自己就信了什麼,也沒有深究,等到審案時牽扯出了羅茜,自己也是一時接受不了,覺得所信非人,卻並沒有想到旁的細枝末節。

    直到前些日子,幾位姐妹到自己宮裏拜訪,自己退了侍從,領着她們在後園子裏逛,卻無意中發現揚兮正在竹林後頭燒着什麼東西。自己當時便覺得不對勁,又怕是揚兮的私密事情,叫身邊一衆姐妹們知曉了不好。於是後頭的幾天,自己都叫了如兮暗暗監視揚兮,倒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娘娘,那揚兮的廂房裏,偷偷藏了許多的紙錢,還有妾身幾張藥方的謄抄,可上頭有幾味藥明顯是改動了,”柔貴姬淚盈於睫,配着她蒼白精緻的面容,到真有幾分“病如西子瘦三分”的病嬌之態,“妾身長了個心眼,卻沒有去動那些藥方子,一邊在她耳邊反覆提起自己與羅茜的往事,又說妾身仍舊不相信羅茜會害了妾身。妾身看着每次拿羅茜換藥方一事試探揚兮時,她都有些慌亂,於是妾身便又叫如兮偷偷注意着她的一切舉動,果不其然沒過幾天,便見着那揚兮又偷偷在竹林的角落燒着紙錢,嘴裏唸唸有詞,念着的正是求羅茜原諒她,不要來找她!”

    宋彌爾聽得眉頭一揚,“聽你的意思,倒是陛下和貴妃錯怪了那羅茜,這事只和揚兮有關?”

    柔貴姬一怔,忙白着臉解釋,“是妾用語不當,羅茜人贓並獲,又有陛下的聖明裁斷,並無什麼不當之處,妾是覺得,羅茜當時犯的是偷換藥方之罪,然妾在揚兮房中搜出的,是替換了方子中好幾味藥材的方子,許是說明,那羅茜換藥方在前,讓妾錯亂了湯藥的時日,紊亂了妾的內理,而那揚兮換藥在後,又在妾本就錯亂的藥方中偷換了幾味藥材,才讓妾當時的症狀來得過猛,以至於太醫們都認爲是妾身體太虛藥性太沖導致的中的藥毒。”

    “你是說,原本換藥方,你也不會立時吐血暈倒,而正是揚兮又在換藥方的基礎上換了許是讓你內理更加虛弱的藥材,纔會導致你暈厥?這是你自己推斷還是說揚兮將實情全告之於你?那揚兮爲何又要換了你的藥材?”

    不

    知是不是天氣有些悶,柔貴姬的額前已密密的出了好些汗珠,她卻不敢去拭,底下還坐着白狐皮呢,只敢作勢去拿手邊的茶盞,微微離了離那白狐皮,抿了口茶才掩了自己的乾笑,“卻是妾身獨自推斷出來的,也不知那揚兮爲何要換了妾身的藥材,又不知是否真是按着妾身在她屋子裏找着的藥方上頭換的,妾身惶恐,又怕冤枉了好人,卻又擔心再着了別人的道,因着才遠了揚兮,只叫她在耳房裏繡着衣裳,不與人多的接觸,又急急地來尋娘娘您了。”

    說到這裏,柔貴姬又緩緩地拜了下去,聲音中滿是哽咽,“求娘娘爲清婉主持公道吧!清婉自幼多病,家道中落,多是命舛,進宮以後常得娘娘關心愛護,心中惶恐,唯怕身子不適不能常侍娘娘左右,娘娘仁愛,清婉自個兒不要緊,就是擔憂娘娘身邊沒有貼心的人兒!”說罷,又深深地朝宋彌爾一擺,起身的時候,銀絲窄袖上已浸溼了大團大團的水漬,顯然是哭得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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