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本宮知道了 >(五十四)人心
    宋彌爾屏退了宮人坐了好一陣,外頭候着的朱律忍不住了,躡手躡腳地走進來,瞅了瞅抿着脣的宋彌爾,“主子?您怎麼了?”

    難道是被誰給刺激了?朱律心中嘀咕,也不對呀,沒聽清和說剛剛殿中有什麼不妥呀?

    朱律問了,宋彌爾卻似乎沒有聽到,雙眼都快無神了,若是換了清和,此時必然不會再去打擾宋彌爾沉思,只會安安靜靜地退後一步,站在宋彌爾身邊護着她;若是換了初空,這時候可能就會噘着嘴,納悶主子爲什麼不理自己,然後跺跺腳,轉眼就跑去出找浴蘭說話了;而若是浴蘭,可能什麼也不做,先去小廚房給宋彌爾把點心做好小粥熱上,保管宋彌爾想完事情,第一時間就能喫到新鮮的小食,宋彌爾對這個可是要求高得很,但若只要有合她口味的小食,再不高興的事情,恐怕也會暫時拋到一邊;而朱律的反應,又和大家都不一樣,她會先細細觀察宋彌爾的情緒,若是自己能爲她解悶的,便一定不會因爲尊卑而不敢上前冒犯——不過宋家二姐教出來的,心中對於尊卑的概念也是少之又少。即使是自己不能解決的,也不會讓宋彌爾一個人悶在心裏,多一個人說不定就多一個辦法。朱律心中可沒有像含薰那樣,“什麼知道的祕密越多,就越活不長的想法”,別的主子她不敢保證,宋彌爾纔不會是那樣的人。

    因此,朱律見宋彌爾沒有回答,不退反進,走上前伸出手在宋彌爾眼前晃了晃,聲音不大,但卻能讓人回神:“主子,回神啦!您在想些什麼呢?”

    宋彌爾回過神,見是朱律,神色一鬆,“我在想一件事情。”

    “什麼事?”朱律也沒在意宋彌爾“你”啊“我”啊的說法,更沒有趕忙跪着請罪。

    “我總覺得,從柔貴姬換藥的事情被發現,到羅茜就死,再到揚兮自縊,然後牽出何昭儀,何昭儀又主動認了罪,偏偏最該是苦主的柔貴姬還理所當然地原諒了她······這一切進展的太順利了,要什麼來什麼,來什麼解決什麼。”

    “順利不好麼主子?誰下的手,誰就查出了罪狀,然後伏法,難道不該是這樣?”

    “不,”宋彌爾眉頭越皺越緊,“這一切完美得,就像有人設計好的一樣,引導着我們一步一步走下去,然後再揭開祕密,當事的我們,就好像是提線木偶一樣,被人按着他的心思操縱着。”

    “主子的意思是······”

    “我總覺得,這裏面有什麼不對勁。就比如說,那封揚兮的絕筆信,寫得太好了,我們有什麼關於換藥材的疑問,揚兮都從頭到尾都交待得一清二楚,是,交待得清楚是個好事,可是我總覺得太清楚了,她一個小小的侍女,怎麼知道我們想知道的是哪些事情?一個就要自盡的人,爲何信中絲毫不見慌亂和恐懼,就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如果她本來就如此的鎮定,又怎麼會陷入那樣的局面無法抽身?

    那封信太完美了,單從信上面看,沒有漏洞,沒有缺疏,連情緒都沒有,就好像,故意這樣寫了給我們看,引導我們去找何孟婕似的。

    還有那何孟婕,今日表現得又膽大卻不逾矩,說得話又十分能煽動人的情緒······完全不似她平日的模樣,若說她平日裏都是裝的,那她今天怎麼又要突然暴露?不怕本宮和陛下覺得她善於僞裝罪加一等?

    若說她擅於揣測人心,知道我們不會在意這個細節,那她平日裏爲何要裝得那樣莽撞?平白讓自己喫虧,還給闔宮留下不好的印象,這對她並沒有什麼好處。

    況且,何孟婕說那些信中提到的圈套設計都是羅茜教她的,羅茜要是真有這般隱忍聰明,當初就不會在殿上破口大罵,愚蠢地加速她的死亡,若是何孟婕撒謊,那這些事是誰讓她做的?

    你看,是不是乍一瞧十分順利,仔細一想,卻處處矛盾?

    況且這矛盾,稍稍粗心就會忽略過去,陛下都沒有發現呢······“

    宋彌爾朝朱律攤了攤手。

    “況且,何孟婕做這麼些事情,那段淼是知情還是不知情?她們最近疏遠了,是不是因爲這些事情?

    還有那柔貴姬,爲什麼沒有一般人抓到加害自己兇手時的憤怒?沒有要求嚴懲兇手?真的是她太善良了嗎?還是另有隱情?爲什麼最開始要求查揚兮的是她,事情水落石出後重拿輕放的也是她?我想不通,我太多想不通的了。”

    宋彌爾這一通說,聽得朱律默默無語,好半天才喃喃接口一句:“既然主子有這麼多疑慮,爲什麼方纔那般輕易就饒恕了何充儀?沒有繼續追究下去?也沒有繼續考究這些細節?”

    宋彌爾沉默良久,露了一個苦笑:“我只是,還想相信,這背後沒有什麼隱情,一切不過是我多心。我仍然不想,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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