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本宮知道了 >(六十七)梁王
    爲首的是個青年男子,着了身暗銀松竹花紋的錦袍,外頭是一件灰鼠皮的大氅,一雙上揚的鳳眼,大冬天的手中卻還拿了把扇子,一進得裏間便四下裏看了看,瞧見裏間竟然還有三個人,不自覺地便蹙了蹙眉,卻也沒有多話,在水晶簾子旁邊站定,等着後頭的人。

    打簾子的瞧着應該是這名青年男子的小廝,倒是脣紅齒白,生得一副好相貌,但眼睛下頭卻是泛着淡淡的青色,精神頭卻又是好的,看着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只見他費力略略墊着腳將那簾子撩得高高,緊抿着脣,眼睛卻朝着那青年男子看去。那青年男子給了這小廝一個讚許的眼神,便緊緊盯着門外。

    正盯着,一雙手從外頭伸了進來,只見那一雙手嫩白小巧,根根手指恰如青蔥,塗着粉色的蔻丹,手腕上還掛着個白玉鐲子,更是襯得那一雙手愈發地潤白。這雙手伸了進來,可手的主人卻沒有進來,竟是轉了個道,朝着上邊,竟也攀在了那小廝對面的水晶簾子上,雙手往一側一擡,將那水晶簾子的另一邊也挑了起來。

    這才聽見外頭有人說話:“主子,您腳下慢着點。”

    說話的聲音清脆伶俐,就好似像那顆顆珠子落在了玉盤之上,伴着這個聲音,一個女子走了進來。

    只見那女子身着一條大紅色的千褶如意月裙,上頭是件菸灰色流彩暗光的縷金百蝶穿花洋緞窄裉襖,襖子裏頭應是密密織了層皮毛,從那袖口與領口襖邊上隱約可見翻出來的細小絨毛,襖子的外頭,罩了件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外頭又披了同樣是大紅色的翠紋織錦羽緞斗篷,穿的端的是富麗堂皇、貴氣逼人,還未瞧清楚那女子的容貌,便又被她身上的璀璨珠寶搶了眼睛。只見她胸前戴了個赤金盤螭瓔珞圈,上頭還鑲了數顆拇指大小的紅寶石,金色與紅色交相輝映,便將甄意閣的裏間照得更加亮堂了些,她頭上梳了個瑤臺髻,倒是看出幾分嬌俏來,髮髻上戴了一對兒朝陽青鸞掛住玉釵,耳邊是小梳子樣式的犀角耳墜,身上還配了個豆綠宮絛雙魚比目玫瑰玉佩。只見這女子略略擡了頭,從那簾子下頭走了進來,站在了那青年男子的斜前方,也正看見了裏間竟還有其他人,立刻皺起了眉頭,四下裏環顧找着掌櫃。

    後頭打簾子的女子也跟着那青年男子的小廝一同走了進來,她穿了件煙藍色的窄袖短衫,外頭是件煙粉色絲棉的對襟褙子,下頭是條寶藍色雲紋團花裙,?頭上不過也略帶了點金飾,但比之前頭那一位女子,卻是螢石與日光的差別,旁人一見便是一目瞭然:這般嬌美的姑娘,竟是個丫鬟。

    這丫鬟走進了裏間,自然也發現了自家主子爲何皺眉不滿,當即便走到了正站在宋彌爾身側背對着門口的掌櫃,嬌嬌脆脆地開了口:“掌櫃的,勞您清清場,我家主子要選些首飾,這裏有些碎銀子,給個便宜。”

    這丫鬟說話的時候面帶笑意,看着便讓人心頭也自帶三分欣悅,可說出來的話確實十分地刺耳。尤其是對着沈湛與宋彌爾這兩位天下間都可以橫着走的上位者,更是不悅。

    這丫鬟的話音剛落,正在椅子上坐着把玩自己身上玉佩的沈湛便擡起了頭,正拿着鬼工球的宋彌爾也蹙着眉偏了偏頭。

    那青年男子正好將目光落在了丫鬟和掌櫃一處,這下立時便瞧見了宋彌爾的側臉,當下眼睛一亮,握了摺扇便要朝宋彌爾走去。還未等那青年男子有所動作,另一邊那女子已經走到了沈湛的跟前,昂着頭衝着坐着的沈湛,語氣帶上了幾分嬌羞:“敢問這位公子尊姓大名?”

    原是沈湛擡頭的時候,整張臉恰好落在了這女子的眼中,她自小生活在靠近西北的藩地,見到的大多數男人都是粗糙且愚魯的,自打前些日子進了京城,才知道話本中說的君子如玉竟不是欺人的。這幾日接觸了幾位公子,本想着這已經是京城天子水土養育出來的極好極好的男兒了,而今見了眼前這位公子,才知道什麼叫驚爲天人,先頭接觸的幾位公子哥跟他一比,就好像是草雞和鳳凰、芙蓉種與老坑玻璃帝王綠、丘陵溪流與高山大海之間的差別。她所學不多,已經想不出要用什麼句子來形容眼前這位公子,已完全被這容貌所攝,腦子一熱,便衝到了這位公子的面前,詢問他的姓名。

    待話說出了口,她才又有些後悔會不會太冒失了些,讓這公子瞧了自己的不是,但她又轉念一想,自己的容貌身份,尋常男子見了哪個不是眼巴巴地貼上來,今日自己自是冒失了些,但憑着自己這身打扮,這幅好容貌,自己再透露透露自己的身份,眼前這男子難道還招架得住?

    思及此處,這女子又挺了挺胸脯,擺了個自認優美的造型,面有得色地等着眼前這公子的回答。

    可頭都昂了半天卻沒什麼動靜,這女子定睛看去,卻見眼前的公子就像是沒有聽見似的,仍然不緊不慢地把玩着他手中那塊玉佩。這女子正要再嬌羞地說些話,卻瞧見了這公子的衣裳,卻是一身半新不舊的素白袍子,剛剛熱情洋溢的心頓時像被澆了一盆冷水,什麼興致都沒有了。這大過年的,今日又是上元節,竟還只穿了個素白的破袍子,想來也不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公子,怕只是個破落戶的書生吧!

    這女子正要失望而去,但腦中靈光一閃:書生不就正好麼!長得這幅容貌,若只是個沒什麼身份背景的書生,自己不是正好可以將他直接帶去藩地,還沒什麼麻煩,要是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一想到這,這女子原本冷卻的血液又立刻沸騰了起來,她趾氣高揚地看了看這男子,眼睛又朝四下轉了轉,心裏想着,得找個法子讓這男子知道自己是個值得攀附的。

    她四處看了半天,正好也瞧見了宋彌爾手中拿着的那顆鬼工球,快步便走到了宋彌爾的身邊,打斷了跟着她一道來的青年正要向宋彌爾開口說的話,指着那鬼工球衝着掌櫃的說道:“掌櫃的,這玩意兒我要了!”說罷,從懷中掏出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啪”地一下拍在了櫃檯上頭,然後朝沈湛一側甩了個眼神,要沈湛好好瞧瞧自己的闊氣富貴。她一眼過去,卻見沈湛已擡起頭看着自己這個方向,當下更是欣喜,覺得這招屬實有效,看來這書生定是會到手了。到時候,自己可是要和他好好地玩玩那些避火圖上看着就心癢癢的姿勢······

    這女子身邊的青年見她拿了張銀票出來,自己眼前的衣着普通的,只給了自己一個側臉美貌女子,只見她似有驚訝,於是便挺直了背脊,自認風度翩翩地溫柔含笑,對着這女子道:“姑娘,可否將這鬼工球轉與我們,這裏間的東西,姑娘您隨便挑,算在在下的賬上,也算是給姑娘賠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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