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要罰奴婢就罰吧!奴婢甘願受罰!”
清和跪伏在地上,差點就泣不成聲。
“罰你做什麼?本宮剛剛都說了不罰你,若你罰你了,豈不是叫本宮言而無信?”
“你起來吧,你說得很有道理,便是本宮再有委屈,聽了你這話,也覺得該是本宮去向陛下賠禮道歉,畢竟,若是惹得陛下一個不高興了,遭殃的不是本宮一人,還有這宣德宮大大小小的,包括清和你在內的宮人啊!”
清和的臉白了白,“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成了!”宋彌爾緩了神情,翹起一隻腿搭在另一隻腿上,一隻手肘往前撐在膝蓋上方,微微伏下身子看着清和,“本宮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你說的,本宮都明白。起來吧,本宮不怪你。”
嘴上這麼說着,語氣聽起來也輕鬆愉快,但宋彌爾的臉上卻依舊沒什麼表情,清和伏在地上,沒看見宋彌爾的表情,只當她真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心頭不由得一鬆,露出了一個笑來,帶起一個淺淺的梨渦,聲音輕快的朝宋彌爾磕了個頭,“謝主子恩典!”
朱律與浴蘭對視了一眼,當做什麼也沒看到。
初空有些踟躕,不過比起清和,主子纔是最重要的,清和惹得主子心情不好,那便是清和錯了。何況······初空心裏頭還有些隱隱約約對清和的怨懟,幹嘛非要挑在這個時候說這件事情,等到晚歇主子臨睡時單獨去找主子不好嗎?如今大家幾個都聽到了這種非議主子和陛下的話,豈不是將所有人都拉下水?
待清和起身,宋彌爾臉上已經完完全全現出了一抹清淺的笑意,“好了,清和平日裏最是個不愛說話的,今日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怕是累壞了,先下去歇着吧。天色不早了,朱律與浴蘭去小廚房,初空也下去歇着吧。”
清和小心翼翼地睇了睇宋彌爾的神色,發現她仍舊是一副笑眯眯少女的樣子,當真心頭石頭落了地,也朝宋彌爾福了福身,退到門簾處轉身輕快地走了。
淑節終是放下了茶盞,路過宋彌爾的身邊時踟躕不前,欲言又止。
宋彌爾擡起頭,狀似天真地望向淑節。
輕嘆了口氣,淑節摸了摸宋彌爾的頭,“你也不要太在意。每個人追求的東西不一樣,看事看物看人的眼光角度便不一樣。不代表她便不是忠心的,也不代表她被這後宮變成了另一個人。”
“我知道。”淑節臉上天真的表情消失不見,眼中旋着捉摸不透的波瀾,表情成熟且有着幾分冷漠,“我都明白的,姨母。”
“不過都是些在這人間苦苦掙扎的可憐人罷了。雖說讓你不舒服,但確實從她的角度爲了你好。只要沒礙着你,堵點心算什麼呢,你可以不接收,但是也別去毀滅。”
“我知道的姨母。清和與我十幾年的情分了,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她的心我懂,只是···”宋彌爾露出了一個苦笑,“我只是不明白,清和與我、與朱律浴蘭、與初空差不多是一同長大,爲何看事看人,眼光會如此不同?難道真因爲身份不同嗎?那爲何朱律與浴蘭與我的想法又會如此相似?我只是,有些失望罷了。”
“傻孩子,哪有那麼多爲什麼?汲汲營生,所圖不同而已。”
淑節離開之前再次擡起手,拍了拍宋彌爾垮下來的肩膀,“別把希望寄託在別人的身上,便不會有失望了。”
門外天色正媚,而內室卻暗幽幽昏沉沉,有珠簾相互撞擊發出清脆無章的嘈嘈之聲,有角落廣藿香和香根草燃燒散發的扭曲時間的空隙,恰如人的心境,也如風雨欲來前的,最後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