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本宮知道了 >(一百二十四)天涯心思
    催眠這種事情,在貴族的圈子裏,早就不新鮮了。

    一開始,這不過是一個從番邦異域傳來的小遊戲,搭在戲臺上表演,看一個人將另一個原本清醒的人催眠了,然後指使他做一些滑稽的事情逗大家發笑,大家也都真試過,那被催眠了的人是怎麼喊也喊不醒的,只有催眠他的那人,用特殊的方法,才能叫醒。

    但後來就慢慢的變了味。

    催眠這種手藝,一般是不外傳的,可也不知道是誰用了什麼代價,從外邦人那裏拿到了催眠的方法,然後這東西就越傳越廣,越傳越快。等到衆人驚覺的時候,已經發生好幾起,大家閨秀被催眠然後被人辱了清白、家主被看不慣的族人催眠剝了褲子掛在家門口,甚至家僕被催眠,家中庫房、賬本被盜的事件,大家這時才覺得事態嚴重,於是令行禁止,在貴族圈子裏掀起了一波對催眠術的“絞殺”。好在這催眠術因爲學習成本高、手法並不簡單,都只在有精力、有時間、因爲條件好而相對而言比較聰明的勳貴圈子流行,沒有傳到家奴上去,沒有造成跨越階級、階層上的傷害,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自那一次催眠術被“絞殺”之後,宮裏宮外都將這看作是一種邪術,雖說術的本身沒有好壞,但卻因爲使用的人而有了好壞。若不是這樣,恐怕就要跟巫蠱一樣人心惶惶了。可即便是這樣,大家想到了“催眠”,也都不怎麼安心了。

    若是真的,用催眠的方式,借刀殺人,這一次是江月息,下一個,會是誰呢?

    一時間,衆人,尤其是沈湛、宋彌爾、袁晚遊、柳疏星、秦舒涯這幾人,眼中都泛起深意。

    江月息依舊沉浸在驚恐與不安之中,將話說開之後,她就好像破罐子破摔一般,開始大聲的哭泣起來,那聲音非常刺耳,可衆人都沉默着沒有打斷她,因爲那哭聲裏的驚惶,就好像他們如今的心聲。

    哭過了一陣,江月息終於因爲乏力而睡在了宋彌爾的懷裏,睫毛上還掛着淚珠,明明事情都還沒有解決,可挨着宋彌爾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一樣,緩緩地睡了過去。宋彌爾不禁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

    “陛下,如今這事兒,可該怎麼辦?”

    眼下,這已經不再是簡單的宮妃互相爭寵害人的事情了,究竟是誰催眠了江月息,還能操控着她,從江月息的宮裏走到事發地而不被發現,同時,還能算計到柔貴姬恰好出現在那裏,甚至,甚至是柳疏星等人的出現,也被算了進去。

    更可怕的是,柔貴姬醒來,半點沒有提到除了江月息還有別人,要麼是被催眠忘記了當時的情形,要麼是江月息一直被人不遠不近的操控着,以致於柔貴姬與柳疏星等人都沒有發現他。不管是哪一種,都只能證明,這催眠術的擁有者能力十分了得,有這樣一個人在宮裏,真不知以後,他還會做出怎麼樣的事情。

    沈湛看了眼倒在宋彌爾懷裏的江月息,又睇了睇被昏迷的文清婉,“先不要打草驚蛇,這人這般下手,無非就是想要柔貴姬小產,再栽贓嫁禍給江妙儀,從而構陷給皇后。”沈湛擡頭看了眼宋彌爾,“如果她的陰謀得逞,自然是歡喜。可若是陰謀沒有得逞,她必定會忍耐不住,到時候自亂陣腳,自然就能抓到人。”

    “也只能這樣了。”宋彌爾點點頭。

    “娘娘,不管怎麼說,江妙儀撞了柔貴姬,導致她小產,這是事實,就這樣高高擡起,輕輕放下,是不是太對不起柔貴姬了?何況,難道就憑江妙儀的一句話,就真覺得是有人會催眠術嗎?妾身記得,剛剛江妙儀可什麼都說不出來呢,怎麼皇后娘娘來了,就講得這麼麻溜了?”從前的弄月,如今的梅玉容悄悄踮起腳,衝到柳疏星的耳邊問。實際上,梅玉容的聲音不小,看起來是在問柳疏星,可在場的人都聽到了。

    沈湛的臉閃過一絲不自在,實際上,他面對着一張那樣像自己摯交好友的臉,而這好友說出來的話卻是那麼地對不起那張臉,他總是覺得很難堪,很尷尬。可是,梅玉容說的也是實情,這暈倒的柔貴姬若是醒來,還等着自己給她一個交代,如果自己就這樣將江月息放過,如何來面對剛剛失去一個孩子的柔貴姬?

    更何況······

    “更何況,這江妙儀的時間太巧合了,這如今催眠這種理由咱們又不能說出去,咱們這幾個知道的,自然心頭不會有什麼不快,可這不知道的嘛,誰知道會造成什麼不利的局面呢,‘爲了維護皇后,陛下不惜骨肉?’”柳疏星快言快語,說道一半才猛地捂住嘴,一臉的驚慌失措,“妾身失言了。”可心裏面確實歡實得很:看如今陛下還怎麼維護宋彌爾!

    其實柳疏星也是心亂了,要是換做平時,她怎麼會做出這般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她這話說了,宋彌爾可能會被江月息牽連,也可能因爲沈湛不得不要處置江月息而與其產生罅隙,可是她這般看起來是爲誰誰誰好實際上落井下石的把戲,難道沈湛宋彌爾等人會看不出來?

    沈湛當即就沉下臉來:“皇后爲人如何,沒有人比朕更清楚!柳貴妃擔心皇后被人議論,倒不如擔心擔心你身邊的梅玉容,除了那張臉,什麼時候還能有個腦子,在朕與皇后的面前非議皇后,真是好大的臉!”

    柳疏星當即就愣了,她與沈湛的盟友關係,難道就抵不過姓宋的迷魂湯?換做是從前,自己這般擠兌宋彌爾不說時常,也有偶爾爲之,沈湛從不參與,今日是怎麼了,三番四次強調他對宋彌爾的信任,四次三番地落了自己的臉面?!

    柳疏星也是個有脾氣的,也當即沉了臉不再說話。

    梅玉容見柳疏星不再替她說話,立馬顫抖着聲音跪了下來,“陛下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妾身也是擔憂過度,一時情急,說了糊塗話,還望陛下與娘娘海涵啊,妾身沒有別的意思!”

    袁晚遊在一旁看得起勁,摩挲着下巴輕輕嗤了一聲,算是還給柳疏星方纔的那個嘲笑。

    柳疏星的臉色更不好了。

    “行了,本來就夠亂的了。”

    沈湛沒好氣地撇了袁晚遊一眼。

    袁晚遊纔不管沈湛那麼多,就當沒看見似的,屁顛屁顛地晃到宋彌爾身邊,撈過了江月息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我看你就這麼抱着你不累啊,成了,江月息交給我了。”

    剛把江月息放在凳子上,她便自動醒了過來。

    “你醒了?”

    江月息一醒來,便看見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她害怕地朝裏頭縮了一下。

    宋彌爾有些不忍心,之前多麼活潑的少女,不過短短一天,就變得瑟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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