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本宮知道了 >(一百三十二)離家歸客
    三月廿一,晨光熹微的時候宋彌爾就已經起了牀。

    離家一年,終於可以回家,宋彌爾不知道有多高興。往常在宮裏面,她是能睡到多晚睡多晚,今天整個宣德宮都還一片寧靜,她便睜開了眼,都不等清和初空幾人服侍,自己就已經換好了衣服,只等着清和幾人幫自己洗漱,再幫着給自己弄髮髻了。

    因爲宋彌爾一向不喜自己睡覺的時候有人在自己旁邊,牀邊不遠處的臥榻上從來不讓宮人留下。加之以往她都起得較晚,本來就被宋彌爾叫住得遠遠的衆人,更不知道今日她起了個大早。

    宋彌爾體恤下人,一般主子歇息時,爲了方便服侍,都至少得叫一名宮人睡在牀邊的腳踏或者室內的臥榻上,再不濟也是要在外頭的小隔間裏頭隨時候着,都不能睡死了,主子一有什麼動靜,便要立刻趕來。很多主子的牀頭還懸掛了一個小搖鈴,主子只需要伸伸手,輕輕搖動鈴鐺,要喝水要喫茶,哪怕是開開牀簾子,都自有僕從進來服侍左右。

    宋彌爾一則是心疼自小一同長大的清和幾人,不願值夜的他們窩在小小的隔間裏頭,二則是始終不喜歡自己酣然臥睡的身邊隨時還有一個人,尤其是在入宮以後,沈湛時不時要來宣德宮的時候,宋彌爾更不喜歡有人在自己的身側候着。

    因此,清和幾人,住處都在宋彌爾寢殿的西廂房,宣德宮大,時常在宋彌爾身邊的這幾人,都是一人一間。往常,都按着宋彌爾作息的時間,若是有晨省,便是辰時起牀,若是沒有,便是巳時起牀,清和初空幾人便在提前在那個時辰前在宋彌爾的門口候着,仔細着裏頭的動靜,裏頭稍有聲響,她們幾人便會迅速地在花間點上清新的香料,慢慢喚醒自己的主子。

    因此,當初空清和等幾人或揉着眼睛,或整理着衣襟慢慢走到門口,卻聽到裏頭動靜非常的時候,都詫異地對視了一眼,連香都來不及點,將手中剛折的鮮花都隨手在花樽裏一插,三步並作兩步趕了進去。

    “主子······”初空瞪大了眼睛看着已經坐在鏡前等着自己梳妝的宋彌爾,“您今日起得也太早了!”

    朱律眼珠兒一轉,伸出手指頭戳了戳初空的額頭,“我們都傻了!今日是主子省親的日子,自然會起來得早一些,咱們還按着往常的時日來,當然是不行的!”

    說罷,朱律初空兩人笑嘻嘻福了福身,“主子恕罪!”嘴裏說着恕罪,可臉上笑嘻嘻的,看着滿滿都是調侃。

    宋彌爾愛睡懶覺可是出了名,這宣德宮裏哪個不知道,連偶爾宋彌爾去給太后請安來得早了,太后娘娘都少不得要調笑一兩句是不是覺得母后今日的早膳好喫,才起得那麼早?

    再加上宋彌爾對他們這些人一向寬和,初空她們膽子也十分地大,即便是自己來得晚了讓主子等了,也敢說笑一兩句。清和在一旁一邊撩起宋彌爾的烏髮慢慢梳着,一邊抿着嘴笑。就連後頭端着熱水和洗漱物件的乏雪和醉竹都忍不住嗤嗤笑了兩聲。

    宋彌爾故意裝作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雙手一伸,“快來給本宮梳妝,本宮可是要回孃家的人了,叫你們目無尊卑,當心本宮回了孃家叫孃親把你們給發賣了去!”

    別說賣身契都在宋彌爾手裏,便是宋夫人真要發賣了他們,宋彌爾也會擋住,更不要說宋夫人比宋彌爾還要溫和,宋彌爾這樣說,誰會聽不出來是在玩笑?

    只有醉竹和乏雪初聽之下神色微變,再看周圍初空清和幾人仍舊是笑吟吟的半點不怕的樣子,初空甚至還朝宋彌爾做了一個誇張的“我好怕怕”的鬼臉,才知道這又是玩笑,便也跟着安心地笑了起來。心頭也是一舒,她們自入宮,在尚宮局培養了出來以後,便被分到了那個時候還是皇后娘娘的太后跟前服侍,見過的主子也多了,太后娘娘也很是寬和,可像如今皇后娘娘這樣真的與自己身邊侍女感情深厚的,她們從未見過。哪怕是太后娘娘與淑節嬤嬤感情好,那也是因爲淑節嬤嬤並不是普通的宮人,她的身份也是高貴的,只不過爲了方便陪在太后的身邊,才梳了望門髻,自願做了嬤嬤,可這宮裏,誰敢將她當做如同其他宮人嬤嬤一樣,雖說稱呼作淑節嬤嬤,可誰見了不是畢恭畢敬,太后情同姐妹,皇后與陛下以及長公主稱作姨母的,自然是不一樣。可這清和初空朱律浴蘭四人,不過是與宋彌爾從小一同長大的侍女,身份與她們這些人一樣,皇后娘娘卻能這般對待,可見她的心地之好。而她們也對初空幾人沒有半分嫉妒,只覺得是自己運氣好,被陛下與太后娘娘指來服侍了一個這般好的主子。

    宋彌爾剛剛將最後一支髮簪插到頭上,沈湛就在參拜聲中踏着大步走了進來。

    昨夜沈湛依舊是歇在了前頭,並沒有來後宮,多少妃嬪又氣又急,陛下連最後一次央求他陪自己去省親的機會不給。

    “彌兒今日起得可真早。”

    沈湛一進來便是這樣一句,宋彌爾對着鏡子朝他翻了個白眼,輕輕哼了一聲。

    清和幾人連忙福着身子低下頭,當做什麼都沒看見。

    沈湛好笑地捏了捏宋彌爾的臉,“走吧,父親母親怕是等得急了。”

    說罷便順勢搭着宋彌爾的肩膀將她撈了起來,半抱着就往外頭走。

    宋彌爾卻因爲沈湛那句“父親母親”而心頭一動。不知不覺就翹起了嘴角。

    她從未指望過沈湛在自己的爹孃面前能捨棄君臣之禮,在今日之前,她還在想,沈湛陪着自己的省親,到時候見了面,倘若是爹孃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要行禮,自己就只受半禮,可沈湛那邊卻沒有辦法,只能央求這位大佛能夠語氣溫柔點,態度可親些,不要將朝廷上的那些套套在拿到自己的家中,壓着自己的爹孃。

    卻沒想到,還未出宮,沈湛就自然而然地當着這麼多宮人的面,稱呼起了父親母親。在別人看來,這或許是天大的榮耀,可在宋彌爾看來,沈湛這一舉動,不僅是給自己面子,更是熨帖了自己的心。

    一出了宮,宋彌爾的心就跟着飛揚了起來,連帶着周身的氣息都歡快了不少,沈湛心知她自打去年入宮以後,都再也無法像以前一樣隨時都可以上街玩耍,只能困在宮強裏面,他也心疼,便放任了她偷偷掀開了車簾朝外頭看去。

    皇后省親,隊伍可不是一般般大,本就是駕着陣仗出來的,一輛紫檀木金漆鑲玉的主馬車,八匹

    通身雪白看不見一絲雜毛的高大駿馬走在最中間,前後各四輛每輛四匹深棕紅色,只馬蹄雪白如同踏了雲朵的駿馬拉的馬車在前後護駕,每輛車周圍左右都有五人隨侍,整好是九五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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