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本宮知道了 >(一百七十)暗藏
    沈湛一走,溫容華整個人似乎都頹了。她也算是個聰明的,否則不會故意將事情鬧得這麼大,就是怕皇后娘娘直接壓下去。正是因爲她聰明,因此當沈湛說淑妃與皇后協同處理她的事情的時候,她便知道,大概是完了。

    這裏頭不僅僅是淑妃與皇后沆瀣一氣,淑妃會不會偏幫,本來就是針對着皇后娘娘的事情,皇后的手段高明,怎麼會沒有讓大家住口又挑不出錯的辦法?

    更重要的是,這代表着陛下的態度。誰說皇后娘娘失寵了?若皇后娘娘這樣就叫做失寵,那他們這叫什麼?身處冷宮嗎?

    明明所有的證據都指向皇后娘娘,陛下都還能看不到,依舊要求徹查,更是將這徹查的權力直接交給了皇后娘娘本人,這不僅僅是信任了,更是在暗示大家,哪怕就真是皇后娘娘下了手,大概只要不傷及人命,陛下都可以聽之任之。

    一個小小的寵幸不過三五次的容華,和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孰輕孰重,難道陛下還分不明白嗎?

    大家都選擇了沉默,想着大概這件事也就不過如此,輕拿輕放了,可是當事人可不這麼想。

    這件事的當事人,除了溫曉曉,自然還有宋彌爾。

    平日裏看不出來,可熟悉宋彌爾的人都知道,她自然也是個驕傲的。這種驕傲,不是來自優渥家世和身份的自得,而是良好教育環境中生養出來的對自己的尊重。她不願意做骯髒的事情,不願意爲了利益去出賣自己和別人,自然也不願意別人將髒水潑在她的身上。這件事,自然也不能就這樣偃旗息鼓,眼下,溫曉曉與奉成王伏三個人,明擺着有人撒了謊。至於是三人串通還是兩人互相勾結,卻是需要好好斟酌斟酌。

    至於爲什麼說這背後定然是有人指使的,宋彌爾在美人榻前坐了半晌,屏退了宮人,吹滅了燈燭,卻並沒有立刻入睡。她在等一個人。

    忽然起了一陣風,乾初殿內殿寢室的櫻色帷幔慢慢地隨風起舞,帷幔交疊之間,只聽見珠簾也跟着輕輕地撞擊了一下,才換上不久的瓦藍色琉璃發出清脆的聲音,這聲音微不可幾,也不過互相撞擊了一下,就被人拿手輕輕地捧住了。

    來人又輕輕地放下珠簾,讓珠簾又跟着微風微微搖擺了兩下,卻絲毫沒有發出半點聲音,見珠簾停止了擺動,那人才收回了手,緩慢又輕柔地走到了宋彌爾的身前,輕輕地喊了一聲,“主子。”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這段時間傳說因爲種種原因,已經被宋彌爾嫌棄,掉出了宣德宮大宮女行列的朱律。

    “你來啦?”宋彌爾在月光中擡起頭,微笑着看向朱律,眼中帶着關切和笑意,半點沒有疏離和生分。

    “主子,是朱律保護不周。”

    朱律指的是今日發生的事,若是朱律浴蘭在身旁,早在溫曉曉站在宣德宮門口的時候,稍稍有點動靜,朱律浴蘭都會發現,哪裏還能等到事情鬧大?

    “哪裏又是你們的錯了?”宋彌爾安撫地笑笑,眼中卻帶了幾分興奮和好奇,“你們這樣過來,沒有被人發現吧?我記得外頭清和還留了個小宮女守着,允從似乎也在二門花廳,難不成你們又像從前那樣,用了迷香?那我怎麼沒有事?”

    朱律抿着嘴笑了笑,“主子,若是用了大劑量的迷香,將您也給迷倒了,我找誰彙報情況去?”

    是了,朱律這般半夜悄悄潛進宋彌爾的寢宮裏頭,不過是宋彌爾將計就計,設了一個局。

    一開始宋彌爾與朱律浴蘭二人是有些疏離,但自然也不是外界傳說的,因爲朱律失職或者得罪了宋彌爾的原因,不過是因爲宋彌爾過不了自己的那道坎,覺得是自己害了初空,也害了朱律,每每見着朱律那一張完美的臉因爲自己而變得殘缺,宋彌爾就覺得喘不過氣來,滿心都是愧疚,下意識自然就想要逃避這個問題,在外面的人看來,豈不就是朱律和浴蘭被疏離了?

    本來宋彌爾過了這個坎,大概也就好了,卻沒想到,有一次朱律卻在她入睡前悄悄找到了自己,說是有人正在趁此機會拉攏她,似乎是想要做什麼事。

    朱律平時一門不出二門不邁,尤其是受傷之後,基本上都在宣德宮裏面活動,能找上朱律的,自然就是宣德宮內部的人,自從宋彌爾當了皇后以來,權力漸漸收攏,又加上淑節嬤嬤到了宣德宮之後,宣德宮就跟個鐵通似的,外邊的勢力根本滲透不進來,打聽不到宣德宮內部的事情

    ,裏頭的事情也齊心協力,一片欣欣向榮。可宋彌爾去南巡前,怕太后娘娘一個人在宮裏面寂寞,又將淑節嬤嬤請回了壽康宮中照看太后娘娘,宋彌爾南巡迴來後,又因爲太后娘娘身體的原因,宋彌爾與淑節二人都一直主張叫淑節/自己留在壽康宮,方便照料,便也沒有回來。

    卻不想這是這樣一來二去疏忽了些,便叫人混了進來。

    極有可能是柳疏星掌宮的時候出的事。雖說上頭有太后娘娘壓着,但她要做什麼小動作,可能也不太注意得到。

    拉攏朱律的,是碧梧殿外院的一個灑掃小宮女,毫不起眼,沒有半點特色,不知不覺就找上了朱律,說些似是而非的話,若不是朱律警覺,若是換成一個單純不設防的人,恐怕就要被套進了話裏去。

    也正因爲這樣,朱律才悄悄找了宋彌爾報備。

    她與宋彌爾從小長大的情誼,過了這麼多日,那點疏離早就消弭於無形了。不過是宋彌爾過不了自己那關,沒有臉見朱律。朱律浴蘭也趁此機會轉移了宋彌爾的注意力,一來二去,一個有意引導,一個無意疏離,自然又將氣氛緩和了過來。

    於是乎,她們便將計就計,想要引蛇出洞。

    宋彌爾故意繼續疏離朱律浴蘭,甚至找了個由頭將朱律從內院調到了碧梧殿的三院,就是想要那碧梧殿的灑掃小宮女與朱律多多接觸,露出馬腳。朱律這邊也事先按兵不動,瞧瞧這宮女究竟要做什麼。

    今日溫曉曉來鬧的事情,按理說,朱律在碧梧殿了,定然是第一時間聽到風聲,說不定還能攔下溫曉曉,可是好巧不巧,那灑掃的小宮女恰好和別人換了班,要守一炷香的門,可偏偏又鬧肚子,見了朱律,央求她去她住的屋子,叫屋裏頭與她換班的小姐妹快點回來,朱律就恰好錯過了溫曉曉的事。

    可是這人難道就算得這麼準?就知道朱律要壞事?要將朱律調了出去?可是若不是這樣,這麼多恰好,也一點說不通。宋彌爾叫朱律按兵不動,倒是要看看,她和袁晚遊這般查下去,究竟還會發生什麼。

    到底就是溫曉曉設的局,還是背後另有其人,這目的,究竟又是什麼?

    溫曉曉一事之後,宋彌爾與袁晚遊當真緊鑼密鼓地加緊了查探。明面上,自然是查探溫曉曉是誰在故意刁難,是誰傳遞的消息,暗中,自然是要弄清楚,這到底是巧合,是奴才借了自己的名頭故意刁難,還是精心設計的計謀。

    奉成和王伏自然也逃不過拷問。宋彌爾這次沒有太心軟,本來她也確是打算就將人放在內務府中,打板子問話就行了,臨到頭卻又想起張南光的事,因爲自己的一時心軟害了初空,這一次自己若是再心軟,害的可是自己。

    可這事情發生在宮裏邊,身爲皇后,卻是不能一上來就動用私刑的,袁晚遊拿出了軍中拷問俘虜的法子,叫人將他們倆人分別關在始終亮着燭火的空房間裏,不許喫飯不許喝水不許睡覺,也不許有旁人與他們說話,倒是要看看他們能撐得了多久。不過眼下過去了三日,那兩人倒是硬氣,半句話也沒有吐露出來。

    宋彌爾與袁晚遊深知,這時間拖得越長局勢越是不利,到時候就算是找出了真相,她們的威信也會降低。兩人怎能不着急?袁晚遊已經準備親自上陣去拷問王伏與奉成了,事情卻有了變化。

    “主子!”

    宋彌爾與袁晚遊正在乾初殿花廳商討,安晉帶着的大徒弟少侍允從卻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清和上前一步,皺了眉頭:“怎麼了這是?這般沒有規矩?這裏是你隨意能進來的地方嗎?”

    自從朱律浴蘭不在宋彌爾身邊伺候,清和脾氣也見長了,似乎也更有主見了。

    袁晚遊止住了話,似笑非笑睇了宋彌爾一眼,宋彌爾心頭嘆息一聲,“清和,是本宮叫允從來的,你先退下吧。”

    清和不可置信地回了頭,發現自己逾矩了,又立馬低下頭,咬着脣回了個“是”,在允從身邊頓了頓,這才退出了花廳。

    允從也顧不得其他,他站在邊上緩了口氣,將呼吸放得極輕,這才走到宋彌爾與袁晚遊的跟前,“主子,是朱律姐姐那邊······”

    “朱律怎麼了?”

    “朱律姐姐說,那個小宮女方纔鬼鬼祟祟出門了,她便跟了出去,走之前叫我來稟告主子,不知主子作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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