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本宮知道了 >(一百九十六)沈瑤入京
    袁淑妃出宣德宮時怒氣衝衝,接着一連幾日,都不曾去宣德宮小聚,更是在最近一次昏定上,一直板着個臉,對周遭的事不聞不問,尤其是柳貴妃照着“慣例”時不時刺上皇后兩句時,袁淑妃也未曾幫皇后娘娘說話,等到散會的時候,袁淑妃也獨自先行一步,不再與秦貴嬪以及舒美人一道,大家便都知曉,不知是什麼原因,袁淑妃娘娘恐怕是與皇后黨的另外幾人鬧了矛盾了。

    一處宮室裏,正有三人各佔據宮室東西北三面,分據而坐。

    西面那人,朝柔軟的椅背上靠了靠,拿起手邊的茶盞,喝了一口裏頭泡的茉莉玫瑰花茶,這才笑盈盈地對着東面那人道:“我竟還不知,你纔是隱藏得最深的那個。”

    東面那人也嫣然一笑,“姐姐說哪裏的話,我不過是老老實實做事罷了。眼下我對姐姐可再沒有瞞着,姐姐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

    西面這人食指點在脣上,眨了眨眼睛,雙眼之中流露出絲絲欣賞之意,“平日裏不常見你笑,還以爲你便是冷冰冰的性子,卻沒想到,笑起來這般好看,想來,妹妹怕是擔心太過好看讓陛下注意非常,便不好活動了吧。”

    東面對着那人沒有接話,只是低下頭再抿脣笑了笑。

    上首那人也開口了,“好了好了,你們倆就互相吹捧吧,且要說到什麼時候,可是忘記咱們今日的正事了?”

    說到這裏,下首二人也多了幾分正色,西面這人頷首道:“娘娘果然神機妙算,如今她們業已分離,嬪妾看上去,恐怕這袁淑妃娘娘已經決定與小皇后分道揚鑣了。”她說着掩袖一笑,“當真是大快人心!”

    對面那人接口道,“這還得多虧了姐姐的一番動作,當時都未曾想到,竟會達到這番好的效果。確是一箭雙鵰之計。”

    “不是一箭雙鵰,而是一石三鳥。”上首那人神祕一笑。

    西面那人一聽便更是來了精神,“哦?一石三鳥?聽起來娘娘似乎還要打算?”

    “不過是藉着你的路子走下去罷了。妹妹給咱們提供了這麼個好機會,本宮怎麼會不珍惜?”

    “如此,”西面那人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那咱們就等娘娘的好消息了。”她端起茶盞,“以茶代酒,先祝娘娘馬到功成了。”

    又小坐一會,西面之人身子不適,便提前離場,剩了上首坐着的那人與東面之人。

    東面之人先開了口,“娘娘,咱們就這麼暴露給柔貴嬪了,當真沒有不妥?從前那些事······她要是懷疑到咱們頭上了,可怎麼辦。”

    上面那人輕笑一聲,“之前的事,可都是你做的,跟我沒什麼關係。”

    東面之人面色一變,又聽得上首的人道,“本宮還沒來問你呢。之前你對她下手,如今她又懷上了,怎麼就不見你動手了?”

    這人眼皮一垂,不與上首的人對視,“主子的吩咐,妾身莫敢不從。至於主子是怎麼想的,做屬下不敢多問。”

    上首那人笑着哼了一聲,“你倒是比梅玉容謹慎多了,難怪要費盡心力用她來將你襯出來。”

    這人像是沒有聽出上首之人話中的譏諷之意,客客氣氣地回答道,“娘娘謬讚了。”

    上首之人也不再糾纏着這個問題,而是又接着方纔的話題,“文清婉小心思多,可卻是個成不了大事的,如今她滿眼滿心都是怎麼將皇后黨整下去,哪裏還有心思顧得了其他?這不也能說明,她不是還覺得是江月息害了她,又怎麼會懷疑到你的身上來?瞧她方纔對你的拉攏,莫告訴本宮你卻看不出來。”

    下首這人語氣平穩,“妾身爲主子辦事,自當忠從主子一人。如今主子命妾身一切都但憑娘娘吩咐,妾身便忠從娘娘。”

    “你家主子有你這般忠心的主子,可是他的福氣。可惜,爲何要犧牲你來宮中辦事,卻不能隨侍你主子左右,本宮真是爲你感到惋惜。”

    “能爲主子辦事便是妾身的福氣了,妾身不敢奢求更多。更何況主子身邊能人異士數不勝數,妾身只是個無甚大用的小角色,能進宮爲主子分憂,妾身已經對主子的栽培感激不盡。”

    “倒是不知,妹妹還生得一副好口才。”上首那人眼中精光一閃而過,似是感嘆,“如今像你這般忠心耿耿還沒什麼

    野心的人,本宮也想要一個啊。”

    “娘娘族中,比妾身可堪大用的多了,妾身又算得了什麼呢?”那人擡手將鬢邊髮絲壓在了耳後,“卻不知這一回的事,能不能順利。”

    “單靠本宮這邊的人手,可是萬萬不夠的,本宮哪裏及得上你家主子呢,就是不知你主子那邊準備得如何了?”

    “自然是沒有問題。怕就怕皇后娘娘已經有所警覺,出師不利。”

    “怕什麼,”上首那人語氣輕蔑快活,“如今咱們的皇后娘娘自顧不暇,哪裏能分心注意到下頭的動靜?”

    二人相視一笑,“那如今,我們就靜候佳音了。”

    ······

    宋彌爾眼下,當真是分身乏術,沒有心思想別的事情,連袁晚遊的事,都沒有時間去好好理一理。

    柔貴嬪還有兩月不到就要生產這是一樁大事,而柔貴嬪生產前還有一樁大事,便是秋狩了。在深秋十分,初冬來臨之前秋狩,是歷來就有的傳統,這是天子帶着臣民們狩獵,寓意一年的豐收,在過去,還是爲寒冬貯藏食物。天子率着大臣狩獵,在皇家的秋狩之後,民間也會由各地的州府、縣村組織進山捕獵。留下幼苗、幼獸,不竭澤而漁。後來,隨着農耕技術的不斷提高、商業的發達以及對外貿易的發展,冬天的時候,除了特定的蔬菜水果,幾乎不用專程去狩獵以貯藏食物。但秋狩這一傳統仍舊保留了下來,從以前以貯藏食物、宣告收穫爲目的的活動,演變成了皇帝與各個大臣們聯絡感情、昭示天子之力並宣告豐收的大型節目了。

    柔貴嬪生產之前即是秋狩,兩頭都要規整,雖說秋狩聽起來是皇帝與臣子們的活動,可作爲兩年一度的大型對外活動,不僅僅是皇帝與臣子,宮中后妃與朝臣命婦都是要參加的。一旦涉及到女人,便是皇后的事了。從後宮裏頭哪些人能夠參加到各個朝臣命婦的居所如何安排,從符合儀制的妝發服侍到符合不同人口味的喫食,甚至是活動的流程,人員的配備,各項大事小事,都是宋彌爾來規整計劃,她耗神費力,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夏末按着身形裁的秋裝,如今穿起來都空空蕩蕩,走在風中,好似整個人都要隨風飛去一般。好似瘦是瘦了,但喫得好睡得好,整個人還是精神着的,比起以往圓潤一點時溫和的氣質,如今又多了些幹練和凌厲。

    都是累出來的。

    偏偏這個時候,沈瑤也進京了。

    其實不止是沈瑤進京,作爲宣啓帝登基第一次秋狩,宗室裏的年輕一輩幾乎都參加了,汝南王因爲身體不適來不了,而梁王這邊,他的庶長子沈楚之與嫡女沈瑤都進得京來。

    非要單獨點出沈瑤,不過是沈瑤前後差異太大,竟是令宋彌爾十分驚詫罷了。

    沈瑤是何人?

    宋彌爾初見得沈瑤,是在與沈湛微服出宮的路上,在一家店鋪裏,因爲一個鬼工球而引發了一系列的爭吵。

    那個鬼工球后頭還陰差陽錯救了宋彌爾與沈湛的命,而沈瑤也因爲這件事,原本是進京請封郡主的,卻因此只封了個縣主。

    宋彌爾記得當時在店鋪之中,沈瑤與許南江的兒子許琛二人那囂張得意的神情,更記得他們仗勢欺人、耽迷酒色的樣子。

    也記得後來他們在杏花樓遇着了英王沈涔,在沈瑤知曉了他們身份之後,那一副哀求和掩藏在底下的對自己的不滿和輕視。

    更記得當一切塵埃落定,不論梁王如何活動,甚至以叔叔輩的身份去壓沈湛,沈湛仍舊只給了沈瑤一個縣主的封位,並極具諷刺性地給了沈瑤一個“靜淑”的封號時,沈瑤臨走前那一副憤恨與不甘的模樣。

    因此,當看見印象中的沈瑤像是變了一個人時,可想宋彌爾會有多驚詫了。

    宋彌爾差點就認不出,眼前這個笑不露齒、規矩婉約的女子,便是那個臭名遠播的“靜淑”縣主了。

    她着了一襲天青色的對襟長衫,底下露出四十二幅霜色長裙,十分的素淡,衣裙上頭連刺繡都沒有,用的是水墨印染上去的青竹圖,頭上不過一朵白玉蘭髮簪,耳邊掛着星子一般的桂花耳墜,手上一對水頭不錯的青玉色蝦鬚鐲,通身上下再沒有別的珠寶,面上含着隱隱的笑意,看起來倒是有幾分雅緻。若不是宮人們的通報,宋彌爾根本不敢相信,眼下這個女子,就是當初那紈絝跋扈的沈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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