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本宮知道了 >(二百四十七)
    馮府已經不能用院子來形容。

    宋家在江南的宅院夠大,畢竟經歷數百年,人口也衆多,家族繁衍,可宋宅並未佔據江南各城的中心位置,而是在近郊發展,而後帶動近郊商業繁盛。而馮家卻恰好在璋州城的中央。璋州並不大,整個州的面積或許還比不上北方一些城市的面積。就在這並不大的璋州城中央,中央街縱橫三條街三巷三堡都是馮府的範圍。

    宋彌爾一開始靠着馮府牆根迅速移動,便緊緊皺了眉,做碼頭和貨運生意,馮家就能掙得金山銀山?沒有爵位沒有功勳,就能享有這麼大一片宅院?

    既然是夜探,自然不能選在衆人都清醒的時候,丑時到寅時,是人睡眠最深的時候,也是值夜的人精神最疲憊之時,選在這時候進入馮府,減少引起別人注意的概率。

    原本,宋彌爾與朱律想來,大家都已經入睡,她們倆繞過主路,直奔朱律方纔已經打探過的庫房。

    可經過一處宅院,卻聽見裏頭還有絲竹之聲。

    “主子,怎麼辦?要不要進去看看?”朱律小聲詢問。

    “進去看什麼?看他們能不能發現我們?自然是要避開了!”宋彌爾瞪了瞪朱律,“快些,我們從後邊繞過去。”

    兩人貼着牆根,背後靠着假山,剛要轉身,就聽見說話聲。

    朱律嘀咕:“這些人搞什麼,都不睡覺還是怎麼的,大半夜的,精神頭這麼好。”

    一邊說兩人一邊閃身進了假山,剛藏好,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又有香風拂面,宋彌爾蹙蹙眉,往外探了一眼,這一眼可不得了。

    那緩緩走過來的,是一列少女,年齡不過在十三四歲之間,有些臉上的嬰兒肥都還未褪去。深更半夜,天寒露重,可她們卻僅僅在身上掛着一個肚兜,外頭披了件透明如蟬翼的長衫,垂至腳踝,下身竟然什麼也沒穿!

    這羣少女凍得咬着牙關瑟瑟發抖,可沒有人敢說一句話,敢做一個多餘的表情,有的少女臉上盡是麻木,有的少女眼角還殘留着淚痕,而她們身邊兩側分別有四個護衛,說是護衛,更像是押送的人。這些少女穿成這樣,可那四個護衛竟沒有一個人敢側頭看的,恐怕也不是規矩嚴謹這般簡單。走在最前的是一個梳着婦人髮髻的二十出頭的女子,她穿着寬袍大袖,外頭搭一件披風,雖說身上的衣服比少女們厚實多了,可其實也十分單薄,走到半途,她挺直站定,微微側頭:“待會進去了,表現得大方點,大人們不喜小家子氣。若是有幸被哪位大人看上,你們就有福了。便是不被帶走,以後馮老爺也會更加優待你們。其中好處,想必也不用我再多說吧?上一次那樣的事,我可不想再看見。你們就是爲了大人們縱情享受而生,裝什麼貞潔烈女?來到這裏就要懂這裏的規矩。當然,我知道你們是在擔心昨夜的事情再度發生,今夜那位大人並沒有來,其次,我們都增派了人手,倘若你們真要死了,會有人將你們弄出來,別的,便是大人一時興起,拿錯了鞭子,真將你們打得血肉橫飛,也都給我忍着!只要沒死,就有飛黃騰達的時候!可聽清楚了?!”

    少女們面色慘白,喏喏點頭。

    那女子滿意了,也點點頭,轉身帶着少女們接着走。

    “主子?”

    等那一列人走得遠了,朱律才又輕聲詢問宋彌爾,方纔是個什麼情況,她們怎麼會不明白?同爲女子,朱律已經氣得差點掰斷假山內凸起的石壁,而宋彌爾表情也十分不好,凝重萬分。

    “主子,如今這情況.......怎麼辦?”

    “跟上去看看。”宋彌爾沉聲道。

    “可是......您不是說不過去嗎?那邊想來很多人,被發現了怎麼辦?”

    宋彌爾吸一口氣,“先悄悄潛過去看看,自然小心,不能被發現。”

    兩人還是決定要冒這個險。也許大概去了更加憤怒卻不能夠做什麼,可總比視若無睹轉身走掉的好。

    能不能救人另說,瞧這個陣勢,這個馮家暗地裏做些什麼事情,京城這種暗娼之地難道還少嗎?只不過屢禁不止,搗毀了一個,還會有無數個如雨後春筍迅速而起,重要的是背後的人。馮家做這種事,恐怕拉攏官員和地方商賈,朝廷沒有明令禁止不允許討好官員和商賈,可辦法有千千萬萬種,馮家卻幾乎選了最下作的一種。

    凌-虐?

    這些少女還未及笄,更是罪上加罪!

    宋彌爾與朱律飛速往那一列人

    所去的小院行去,走在了他們的前面。

    剛進院子,便是一股渾濁的酒氣混着濃重的香風。

    朱律吸了吸鼻子,神情嚴肅:“主子,這裏面還有血腥味。”

    宋彌爾也是心中一凜,“小心點!”

    說是小院,中間更像是個專門修建的供娛樂的花廳高臺。

    檯面高起,在平地之上,四周分列十六根圓柱,紗幔飄飛,裏頭輕歌曼舞,絲竹管絃之盛,下頭應該是燒了地龍,宋彌爾與朱律便是在距離幾丈的地方,也覺得熱氣撲面而來。

    她們再往前進了幾步,看清高臺上的場景。

    好幾個中年和青年男子,半脫半敞着衣裳,露出裏頭白花花的肉,他們每個人的周圍都圍了兩個以上的少女,而這些少女竟然渾身赤裸!就這麼或坐或臥供這些大人享樂!而這些男人,一邊喝酒喫肉,一邊肆意揉捏着這些少女,有的少女面上一旦露出痛苦的表情,便會引來大人興奮的大笑,手段愈加殘忍放肆,有人甚至帶着手套在玩弄少女,手套上面不知裝了什麼,在少女美麗的胴體上頭遊走一圈,少女的身體上頭便滲出一圈細細密密的血珠,映着燭光黑夜和少女雪白的肌膚,更是激起了人無盡的欲-望。

    “主子,別看!”朱律想去蒙宋彌爾的眼。

    可宋彌爾早就看到了,就在這個高臺上,已經有四五名少女被七八個男人壓在了身下,就在這露天野地裏,當着衆人的面,將她們當成了肆意玩弄的物件!

    方纔外頭的那一列少女也進來了,高臺上發出一陣歡呼,只聽得一個沙啞的中年人道:“快快將那寒食散兌着酒給她們喂下去!讓我們好好玩玩!哈哈哈哈哈哈......”

    聽到此處,宋彌爾心中更是一顫,寒食散便是五石散,這是朝廷命令禁止的東西,在這裏,他們居然公然服食散播!

    宋彌爾覺得,事態似乎比想象的還要嚴重。

    她抓住朱律的手,“先去書房看看!”

    朱律一時沒反應過來:“主子,我們去書房幹嘛?”

    兩人快速折返來時的路,走到半道朱律終於反應過來:“主子,看馮家這個樣子,您是覺得可能會找出他們什麼證據?”朱律興奮極了,“可是就算我們找到證據,到時候給誰呢?難道交給宋老爺子?!”

    宋彌爾略微頓了頓:“先找到再說!”

    也許是“大人”們都在縱情享受,本來是重地的書房,竟然外頭只兩個普通的護衛把手,朱律繞過他們,弄出點響動,輕而易舉就從背後偷襲,將他們砍昏。

    “走吧,主子,進去看看!”

    書房裏頭稱得上十分乾淨,宋彌爾冷笑一聲,自然是乾淨的,心思都不在讀書上頭,書房沒落滿灰塵,都只能證明裏頭肯定藏了東西。

    “可真的有什麼證據嗎?會藏在哪裏?”

    朱律按照江湖慣例,先找半人高的花瓶、卷軸、字畫的背後、以及書櫃和博物架上頭那些毫不起眼但又格格不入的石像,可惜都沒有什麼收穫。

    “主子,”朱律皺着眉,“這不像是有什麼東西的地方啊,我們到底要找什麼呢?會不會藏在別的地方?有些人也會將重要的東西藏在自己牀底。可是馮家這麼多人,我們究竟要找哪一個人的牀底呢?”

    宋彌爾沒有迴應,她的目光慢慢在書房中逡巡,博物架——書籍——書櫃——書桌——

    書桌上有兩隻筆筒,一隻竹筆筒,一隻羊脂白玉筆筒。

    裏頭都裝了不少的筆,紫毫和狼毫的都有,竹筆筒裏頭的筆看起來似乎比羊脂白玉筆筒裏的筆更常用,好些筆桿都十分地光滑,可更奇怪的是,細心看,筆頭上的毫毛,似乎卻並沒有如何磨損。

    宋彌爾慢慢摩挲着一隻狼毫筆,“若按照筆桿,這支筆應該經常使用,上面的毛,早就該凌亂而脫落了。這支筆的毫毛卻依舊整齊蓬鬆,而且——筆桿都這樣舊了卻還不丟,不像是如今看到的馮府人的風格啊。”

    宋彌爾輕輕巧巧將筆桿調轉過來,拿在手上掂了掂,接受雙手輕輕在筆上一轉,竟然將筆頭與筆桿給分開了!

    “主子!”朱律半驚半喜地低呼。

    她如法炮製,很快找出竹筆筒裏有玄機的毛筆,三下兩下也將毛筆轉開:果不其然,裏頭大有奧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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