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璨牽着一個漂亮的小男孩,看着這座古樸的寺院, 嘆了口氣, 低頭朝小兒擠了擠眼,“謝昱,這是你接下來兩年要住的地方,你爸爸已經跟寺院大和尚說了,教你怎麼收收野性。哎,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把你生成個女孩,染色體中途突變,也是意外之事。你如果是個男孩, 便能跟着我們去美國, 只是你爸爸也說了, 女兒要寵。”
謝昱眨巴着明亮的眼睛說:“媽媽,都說女孩要寵, 世上只有爸爸寵我,都說女兒是爸爸前世的情人, 媽媽, 你是想讓我得相思病嗎。”
唐璨揉了揉她可愛的小光頭, “就衝着你這光頭, 你爸上輩子帶放大鏡也不會看上你, 別想着我會改變主意, 下次換個招數。”
沒想到,媽媽還是這麼不心疼她,竟然送她來當小和尚
“生什麼氣,怎麼說這也是有名的少林寺,學點防身術對你有益無害。”
“知道啦。”
謝昱沒想到,這裏竟然成了她生活的一大樂趣。
一過便是四個月。
“明鏡,法明殿剛騰出空,快去幫忙清掃大殿。”迎面走來個高胖的和尚。
年僅七歲的謝昱聽到誰叫她的法號,扭着小光頭左顧右盼,可愛的小臉掛着燦爛的笑容,穿着單薄的灰色僧服,脖子上掛着一串佛珠。
“是,八戒師兄。”
“你剛叫我什麼”
“我說八,八節師兄。”
胖子和尚冷哼一聲,轉身便去了天王殿。
謝昱糾結這眉毛,肚子裏有股氣老是串動。剛從後廚偷吃了點紅燒雞,誰知道是前天剩下來的半隻雞,她身體嬌慣,腸胃更是玻璃做的,難免不把肚子喫壞了。
她捂着肚子,皺着小臉分外難受,本想開溜,誰知走來一個清俊的高個子和尚,心肝兒一顫,趕緊低頭雙手合十行禮,軟聲道:“一壺師兄。”
冷峻的少年眯了眯眼,嘴角噙着冷笑:“明鏡,你捂着肚子做什麼”
明鏡是師傅賜給她的法號,意爲心如明鏡。面前的和尚是寺里人人懼怕的師兄,嚴格肅穆,法號一壺。
謝昱癟了癟嘴,喉嚨滑動幾下,趕緊把嘴裏的半顆糖吞下肚。
一壺見她埋着頭鬼鬼祟祟,立即托起下巴捏住她肉嘟嘟的臉,往兩邊拉扯,疼得她直叫:“哎呀,師兄好疼,好疼呀。”
“身上有一股子油膩味兒,你是不是又跑去偷吃了。”
“沒沒沒,我什麼也沒喫,不信可以問品塵。”
他湊近她的小臉嗅了一下,盯着她黑溜溜的大眼睛,扯了扯嘴角,“嘴裏還有一抹子菠蘿味,剛吞了口糖吧,味兒可去不掉。師傅在殿內論佛法之道,我說怎麼沒瞧見你呢,原來跑去偷喫雞了。”
“”
她瞪大眼睛,心裏嘬了句人精就知道遇上他一定瞞不住。真不走運,這次肯定要被罰跪了。
不過,她可以將功補過。
謝昱仰起下巴伸出白淨的小手,指向一壺身後偷偷開溜的身影,閉上眼睛瞎扯:“師兄,阿羨也偷吃了,處罰講究公平,不能只懲罰我一個。”
一壺轉身之際。
開溜的少年立即直起身子,站在原地,低咳幾聲。
溫羨雖入寺,不像謝昱女扮男裝剃成光頭立地成佛之勢。青天之下,一頭碎利的黑髮在光下泛着光澤,少年生的清澀端正,那眼神精靈的要死。
溫羨站在原地,穩着情緒雙手合十,虔誠道:“不用師兄訓戒,師弟現在就去打掃藏經閣。”
“你們倆都去整理藏經閣,給我靜思己過,沒有我的話,不準進大殿。”
“是,師兄。”兩人幾乎異口同聲道。
一壺離開後,謝昱直接把旁邊的少年當水蒸氣,趕緊捂着肚子跑廁所。
溫羨捏了捏下巴,瞅着她落荒而逃的小身影,撅了撅嘴,扯出抹不懷好意的笑。
敢跟我鬥,你死定了,泄慾小和尚
這一打掃,兩人三天才幹完活。
藏經閣有一個老和尚,穿着暗黃的僧袍,每天坐在殿門邊翻着經文看,低頭咳了咳,他是負責這一地段的老一輩,一直默默無聞,看百~萬\小說敲敲木魚。
謝昱手上捧着一個杯子,裏面盛着她煎好的藥,止咳化痰效果非常好。
她媽媽是中醫學者,自己讀的藥醫也不少,算是一個山寨小中醫。
“師傅,渴了吧,我給你倒了杯水,快喝了吧。”
老和尚看見她笑嘻嘻催促的樣子,接過杯子喝了口,藹聲道:“有股甜味,不錯。你這孩子每天都給我倒水,不出去晨練,八節又要催你了。”
“知道啦師傅。”
放心之餘走出殿外,伸伸懶腰,享受陽光的明媚,眨眼來這裏已經半年了。
她睜着眼睛平視前方,楞了一下。
溫羨
站在不遠處的溫羨,用手指摸了下脣角,穿着淡藍色的僧服那麼洋溢似火,見她看也不看自己就走,他伸手攔住她的去路,說:“沒想到你這小和尚心腸也不是很壞嘛,想幫助人又不想讓別人知道你的善意,端茶送水這麼多天,那師傅再不知道你在治他的咳嗽,怕也是個瞎子,真是僞善的小和尚。”
“我壞不壞跟你有什麼關係,我想幫誰就幫誰,你管不着。你是大爺,我惹不起你,還不行嘛。”謝昱朝他做出一個豬鼻子,大搖大擺的走開了。
“有意思。”
他笑了笑沒有再說,看着他單薄的身影逐漸離自己越來越遠,那光頭在陽光之下越來越順眼。
如果是個女孩子,就不會那麼招他嫌了可惜了一張好看的臉。
八節這個和尚脾氣臭,身材走形臃腫不說,還喜歡以大師兄的身份壓住這幾個小和尚。
當然謝昱成了被欺壓的一位。
“啪“的一下,戒尺打在她直哆嗦的小腿兒上,疼得臉都皺了起來。
八戒師兄吼着嗓子:“明鏡”
“誒我在我在師兄你輕點兒敲”好疼。
“師傅給你法號,是希望你心如明鏡,學成而歸。不是讓你心如明搖左右不定你還給我搖啊搖,腿兒給我盤起來掛上去,在哆嗦試試,我這尺子是不是扳不直你”
“我聽話還不行嘛。”喬昱撅了下嘴,可憐巴巴地眨巴着眼睛,純喫軟不喫硬。
暗自嘆了口氣,小小年紀就要受此磨難,她還真像那西天取經的唐僧,有個像如來一樣設劫的師兄。仰起白皙臉,繼續搖搖擺擺的把腿兒拉直盤在頭頂,雙手固定,一腳撐地,一手掌天,一邊哆嗦着搖晃,一邊惦記着八戒師兄昨兒的那隻雞爪子,也不知放在了哪一個盒子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