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起身子，問：“陽陽怎麼了？”
“陽陽沒什麼事，就是和同學發生了一點小摩擦，我想跟您溝通一下，看看需不需要換班之類的。”
園長把話說得很委婉。
沈知意也沒多問，直接道：“我現在過去。”
“這就走了？”陸星隨顯然還沒聊盡興。
他感覺每次跟沈知意聊天，時間都過得特別快，跟開了加速器似的。
“嗯，孩子們快放學了。”沈知意沒有隱瞞自己英年早婚早育的事實，跟陸星隨道了聲再見，拎着包走出辦公室。
陸星隨送她到樓下，問：“用不用我開車送你？”
“不用。”沈知意莞爾，“有事電話聯繫。”
“嗯，路上小心。”
……
沈知意來到幼兒園的時候，孩子們還沒放學。
園長親自接待了她。
剛進辦公室，沈知意就察覺到不對勁。
辦公室裏，陽陽和一個小女孩兒坐在椅子上，旁邊站着三個女人，應該都是學生家長。
陽陽看到她，一反常態地沒有打招呼，而是低下頭，擺弄起手裏的棒棒糖。
與此同時，一個家長踩着高跟鞋走到沈知意麪前。
“這位就是晏太太吧？”
沈知意看着她那張臉。
頓了兩秒，脫口而出：“夏夢潔？”
陸星隨纔剛跟她吐槽過夏夢潔的整容臉，這會兒就見到本人了。
不得不說，現實中夏夢潔的臉比照片裏更誇張。
那額頭亮的，都快趕上壽星老了。
“晏太太認識我？”夏夢潔佯裝驚訝地睜大雙眼，“真是榮幸之至。”
女人嘴上說着榮幸，兩隻手卻是環在胸前，懶得跟她握一下。
沈知意也不意外。
她之前就聽說瑞恩有一位明星家長，丈夫是跨國集團大老闆，給幼兒園捐過不少錢，園長都得看她的臉色。
看來，她是在給自己下馬威呢。
“夏小姐長得這麼有福氣，怎麼可能不認識。”
沈知意說完，夏夢潔臉色明顯一黑。
因爲整容過度，網上不少黑粉說她是壽星公。
沈知意說她“有福氣”，不就是在罵她嗎？
夏夢潔咬了咬牙，也懶得再繞彎子，直言：“晏太太，我讓園長叫你過來，是因爲你兒子欺負我女兒，把她的水杯和餐具都扔到廁所裏，還動手打她。”
夏夢潔說完，園長連忙糾正：“這件事還沒定論，是兩個小孩子各執一詞，我讓您過來，也是想看看怎麼處理……”
夏夢潔背後的秦氏集團她惹不起。
但沈知意背後的晏氏集團她更惹不起啊！
今天這碗水，怎麼都得給端平了。
“你說，我兒子欺負你女兒？”沈知意眉梢微挑，“還把她給打了？”
“是啊。”夏夢潔將小女孩兒拽起來，指着她眉角的創口貼，“我家萌萌可是小姑娘，萬一落了疤，以後怎麼嫁人？”
沈知意看了眼女孩兒頭上的創口貼，蹲到陽陽面前：“陽陽，告訴媽咪，你是不是把同學的水杯和餐具扔到廁所了？”
陽陽點點頭。
見狀，夏夢潔旁邊的兩個跟班連忙站出來幫腔。
“夢潔也不是要你兒子怎樣，就是不想她女兒平白無故受欺負，讓他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
沈知意沒搭理兩人，繼續問陽陽：“你打她了嗎？”
陽陽搖頭：“我沒打她，是她自己摔倒的。”
“那你爲什麼要把她的東西扔到廁所裏？”
“因爲……”陽陽抿了抿脣，兩隻手緊緊攥着園長送的棒棒糖。
“因爲什麼？”沈知意看着陽陽的眼睛，“告訴媽咪，媽咪是不會怪你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夏夢潔蹙眉，“就算萌萌真是自己摔的，那她的水杯和餐具總是你兒子扔的吧，這性質還不夠惡劣？”
“夏小姐，我在問我兒子問題，麻煩你安靜一點。”沈知意一個眼刀掃過去，完全沒給夏夢潔留情面。
她的兒子，她最瞭解。
陽陽從生下來就是哥哥，一直被教育要尊重、愛護女孩子，絕不會平白無故欺負一個小女生。
陽陽使勁摳着棒棒糖，小聲道：“因爲她罵你。”
“罵我什麼？”
“她說你是壞女人。”
陽陽故意隱瞞了一些更難聽的話。
他不想讓沈知意傷心。
“園長，我們家萌萌不是這樣的孩子，你應該知道吧？”夏夢潔說，“她膽子小，對誰都是和和氣氣的，怎麼可能說出那種話？”
說着，揉了揉萌萌的腦袋：“萌萌，你說對不對？”
萌萌皺了皺眉，侷促不安地站在夏夢潔身側，兩隻小手抓着白色百褶裙的裙襬。
小姑娘看上去文靜怯懦，確實不像是會出口成“髒”的性格。
但沈知意更不相信陽陽會說謊。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兒子騙人了？”沈知意看向夏夢潔，目光冷漠無溫。
“反正我女兒不可能騙人。”夏夢潔篤言。
見雙方各執一詞，園長站出來唱紅臉：“陽陽媽媽，萌萌媽媽，既然這件事沒有定論，不如雙方就各退一步……”
“憑什麼各退一步？”夏夢潔勾起譏諷的笑，“明明是她兒子犯了錯，爲什麼不道歉，難道瑞恩的教育理念就是讓孩子們受到欺負之後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
“是啊園長，你這麼說的話，我們可就後悔把孩子送到這裏來了。”
眼看家長們要羣起而攻之，沈知意驀地站起身來，狹長雙眸看向夏夢潔。
“陽陽把你女兒的東西扔進廁所，是他不對。但如果你女兒罵了我，給陽陽造成心理陰影，也希望她能向陽陽道歉。兩件事一碼論一碼，沒問題吧？”
“沒問題啊。”夏夢潔聳聳肩，“但萌萌不可能罵你的。”
見夏夢潔這麼篤定，沈知意沒再說什麼。
其實她也能理解夏夢潔的心情。
畢竟沒有哪個家長願意承認自己的孩子有着不爲人知的一面。
想着，她再次問陽陽：“陽陽，你確定沒有說謊吧？”
陽陽點頭：“媽咪，我說的都是真的。”
“好，媽咪相信你。”
沈知意摸了摸陽陽的腦袋。
彎下腰，捲起他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