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拼命搖頭,“晏塵風,告訴我爲什麼!”
看着沈知意焦急的模樣,晏沉風很想安慰她,但因爲失血過多,此刻連喘氣都難,只能使勁動了動脣瓣,道:“因爲……我……”
後面兩個字,他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不確定沈知意有沒有讀懂他的脣語。
但他想,他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想要說的。
話落,晏沉風再也沒有力氣,手臂陡然滑落,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
短暫的黑暗之後,他的身體竟然從軀殼中脫離出來,變得輕飄飄的。
看着自己的肉身躺在地上,晏沉風意識到,他變成了一縷魂魄。
原來人死後不會灰飛煙滅?
還沒弄明白這個問題,他便看到沈知意抱着他,眼淚一顆一顆砸在他逐漸冰冷的身體上。
晏沉風不清楚這是幻覺,還是真實發生的事。
他只知道,女人的行爲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她不是很討厭自己嗎?
爲什麼還會爲他的死感到難過?
思忖間,他看到沈嬌嬌走到沈知意身邊,彎腰湊到她耳邊說了什麼。
沈知意聽完,發瘋般地嘶吼起來。
而後,沈嬌嬌奪走方卓手裏的槍,抵在沈知意的腦袋上。
“不,不要動她……”
晏沉風試圖阻止,卻發現自己的手臂穿過沈嬌嬌的身體,什麼都碰不到。
再看沈知意,此刻正目不轉睛盯着沈嬌嬌,眼中毫無懼意。
須臾,她握住他的手,喃喃道:“沉風,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孩子……”
而後,抽出他用來防身的匕首,用力刺穿自己的心臟!
“不!知意!”
晏沉風驚出一身冷汗。
下一秒,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着墜入另一個漩渦……
……
風掣來到客廳,一眼就看到躺在沙發上睡着的晏塵風。
男人大概是做噩夢了,身體一直動來動去,嘴裏還模模糊糊說着什麼。
“沉風,醒醒。”
風掣想叫醒他,讓他去牀上睡。
結果不經意間碰到他的身體,發現他全身滾燙。
他趕緊又摸了下晏沉風的額頭,確定是發燒了。
“這麼大個病號沒人管管嗎?”
風掣嘴上這麼說,其實也知道,大家現在心思都在沈知意身上,誰還顧得上晏沉風呢?
他又不死心地拍了拍晏沉風的臉,問:“哥,能醒來嗎?醒不來我就揹你了。”
晏沉風皺了皺眉,不知道是不是聽見風掣說話了。
下一秒,大手一揮,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風掣:??!
不是,怎麼個意思?
這一巴掌扇得不輕,風掣的臉火辣辣的疼,但他也知道晏沉風不是故意的,只是擡手的時候不小心抽到了。
因爲這一巴掌之後,男人又昏死過去。
風掣嘆了口氣,拿了條毯子蓋在晏沉風身上,趕緊跑到醫務室叫來村裏的醫生。
但他又是骨折又是發燒,也需要趕緊治療纔行。
醫生檢查了一下晏沉風的情況,發現他發燒挺厲害的,乾脆端了盆水過來,和風掣一起幫他物理降溫。
“他沒什麼事吧?”風掣憂心忡忡地問。
醫生安慰他:“晏總就是染了風寒,再加上傷口發炎纔會忽然燒起來,應該沒什麼大礙。”
雖然醫生這麼說,但風掣還是很擔心。
上次晏沉風也是發了一場高燒,結果醒來就把沈知意給忘了。
萬一這次忘得更多怎麼辦?
很快,其他人也得知了晏沉風發燒的事。
夜鶯並不意外。
晏沉風在山上凍了那麼長時間,又弄斷了胳膊,要不是擔心沈知意,估計早就倒下了。
“讓他好好睡一覺吧。”夜鶯道,“這樣他也不用爲了知意的事殫精竭慮了。”
實驗室那邊,周景淮和雲霧還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調配。
終於在第三天凌晨,第一支解藥製作完成。
雲霧趕緊把解藥給沈知意注射進去。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
解藥有沒有用,什麼時候能起效,都是未知數。
而且沈知意的病程拖得太久,身體已經虛弱得不行,萬一扛不住解藥的副作用,也是有可能的。
雲霧看出周景淮的焦慮,安慰他:“我們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周景淮點點頭,“我知道。”
道理他都懂。
只是面對摯友的生死,還是很難不被左右情緒。
雲霧倒了杯水給周景淮,道:“你去躺一會兒吧,這麼長時間沒閤眼,人會垮掉的。”
她和周景淮在實驗室的這幾個小時就像是在打仗。
期間,她還稍微睡了一會兒。
周景淮卻是一直堅持到現在。
“那知意就交給你了。”周景淮想了想,自己這麼撐着也沒意義,便拜託了雲霧,一個人回了房間。
因爲太累,他都沒注意到房間變整潔了。
直到躺下才發現牀單和被罩都換了,湊近了還能聞到洗衣粉的香味。
正這時,晏明玉推開門走了進來。
“累壞了吧?”女人手裏端着一個碗,“我弄了點面片湯,你喫一口再睡。”
“謝謝。”周景淮沒有拒絕,從晏明玉手裏接過碗,連勺子都沒用,就大口大口吞嚥起來。
“彆着急啊,又沒人跟你搶。”晏明玉嘆了口氣,纖纖玉指溫柔地幫周景淮整理翹起來的頭髮。
周景淮默默把面片湯喝完,擦了擦嘴。
然後抓住晏明玉的手腕,將她拽到懷裏。
晏明玉愣了一下。
而後環住周景淮的腰,給予迴應。
男人像是尋得了什麼失而復得的寶貝,雙臂緊緊箍着懷裏的女人。
呼吸間,晏明玉頭上的洗髮水味鑽進鼻腔,安撫了男人多日以來躁動不安的情緒。
“你看你,這麼瘦,肌肉都快沒了。”晏明玉捏了捏周景淮的腰,試圖用調侃的語氣來緩解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