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井,把井底的屍體撈出來。”
他說得簡單,我聽着都快要嚇死。
下井撈屍,虧他想得出來。
沈君心臉上帶着笑,笑得我毛骨悚然。
“不願也行,三天過後,你就去下面報到吧。”
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
空氣裏的溫度降至冰點,我嘴裏的烤串頓時不香了。
“行,不就撈屍嗎?”
我滿臉逞強,心裏卻直打鼓。
他知道我害怕,輕柔地拍了拍我的手背:“放心,你只需下井撈屍,其他的都交給我……”
下井的時間,定在了早上7點,這期間,我們需要準備點東西。
一條浸過公雞血和硃砂的繩子。
一條普通的麻繩。
一面帶把兒的塑料梳妝鏡,到時要用紅繩掛在我脖子上。
還有些七七八八的物件。
喫完東西都凌晨一點了,大半夜的,我們也不知去哪裏搞裝備。
王偉說,他車庫有尼龍繩,工地上應該能找到麻繩,這個不難。
至於雞……他丈母孃家院子養了十幾只雞,說是給他老婆補身體的。
鏡子就湊合他老婆的化妝鏡用。
至於五帝錢和硃砂等物件,沈君心說,有會更好,沒有的話,我就要喫點苦頭了。
東拼西湊的,也算是把東西備了大半。
我們開車去他丈母孃家拿雞,剛下車,空氣中就瀰漫着一股血的腥臭味。
我正要往前走,沈君心就握住我的手,把我往身後拽。
高大的背影橫在眼前,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不太對勁。”他率先走進院子:“雞舍裏沒有一點活氣。”
雞舍的柵欄敞開着,裏面橫七豎八躺了十五六隻雞,一地的雞毛雞血。
門口的位置,一隻奄奄一息的公雞,喉嚨像被貓狗之類的動物撕咬過,傷口爛得亂七八糟。
看到一地的死雞,我身上汗毛一根根豎起。
這不是巧合,肯定是有人故意的!
我看向沈君心,他走到柵欄邊蹲下,盯着上面的一坨黏液發呆。
黃不拉幾,像一條半透明的鼻涕,要多噁心多噁心。
“你看這個幹嘛?”我蹲在他邊上。
他站起身:“這是鬼仙的痕跡。”
直覺告訴我,他知道是誰做的,我問他,他只是扯着嘴角,譏笑一聲,卻怎麼都不肯開口。
他到雞圈裏走了一圈,精緻的臉上籠罩着陰雲:“全都死了,被放幹了血。”
我心情跌至谷底,垂頭喪氣地朝王偉問道:“這個點,哪裏能買到雞?”
他想了半天:“批發市場,我們去蹲守早市。”
這個主意行,我就不信那什麼鬼仙,能把整個市場的雞都殺光。
我們火急火燎去到附近的批發市場。
時間還早,我在車上睡了一會兒。
凌晨4點,終於開市了!
王偉見我犯困,心裏很過意不去:“白玉,你奔波一夜辛苦了,你休息,我進去買,需要多少你儘管吩咐。”
不愧是經常搞工程的人,還挺上道的。
我看向沈君心,他正閉目養神:“一桶。”
“好叻,我去去就來。”
他前腳一走,沈君心就睜開雙眼,意味深長地看着我。
“怎麼了?”我打着哈欠。
“你不去守着,就這麼信任他?”
“不然呢?難道要我去盯着殺雞?”
我纔不幹呢,那畫面太血腥了。
他陰沉地笑了笑,一副看傻叉的模樣,盯得我渾身都不自在。
我索性閉上眼,眼不見心不煩。
剛要睡着,王偉就拉開車門鑽了進來。
“老闆說要等很久,我讓他殺好後送到工地上來,這樣,大家都不用浪費時間了。”
“行!”我困得要命,眼皮都快要睜不開。
車子剛一啓動,我就軟綿綿地倒在了沈君心的身上……
“白玉,白玉,你醒醒,到點了……”王偉輕聲叫着我。
我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看了眼時間:“知道了。”
我環視車內,下意識地尋找沈君心。
“蛇仙?”我叫了幾聲,車裏靜悄悄的,我身體也沒有任何反應。
他去哪兒了?
我下車,疑惑地看向四周,也沒見到他的身影。
關鍵時刻,他怎麼掉鏈子啊?
我只能硬着頭皮朝蛇窩走去。
幾個工人早就守在坑邊,手握鋤頭,等着我發號施令。
我哪懂這些……我就是個傳話筒。
我站在坑邊,跟他們大眼瞪小眼。
這時,雞血送到了,保安提着一個塑料桶走來。
我眼前一亮,我的救星來了!
我麻溜地撿起地上的尼龍繩子遞給王偉:“快,把繩子浸滿血。”
他揭開桶蓋,還來不及放繩子,頓時就傻了眼。
“這這這血……”
我朝桶內看了一眼,雞血不是液體的,而是凝固成了一團!
我伸手晃盪幾下,雞血就像果凍一樣q彈,凝了有好長一段時間。
應該是老闆給雞血加了鹽,血凝成了血塊……
我懊惱地一拍腦門,心都涼了半截。
“王偉,這怎麼回事?”
王偉急得滿頭大汗:“我、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啊,興許老闆誤會了,以爲我是拿來喫的。”
我絕望地看着這桶血塊,多半是用不成了。
我心裏開始打退堂鼓:“要不咱們改天吧?”
剛說完,工地門口就傳來一陣響動。
幾隻大紅雞冠綠尾巴的公雞,撲騰着翅膀朝我狂奔。
它們身後遊動着一條黑白紋的毒蛇,趕着公雞一路前行。
沈君心走在後面,手指驅使着小蛇,幽怨地瞪了我一眼。
王偉激動得手舞足蹈:“快看,雞!”
“我看到了。”
看着逃竄的公雞,再看到沈君心的臭臉,我什麼都明白了。
他剛纔是找公雞去了。
沈君心走到跟前,瞥了一眼那桶血塊:“我就知道……”
“知道什麼?”
“知道會出紕漏!”他一邊說,一邊給小蛇使了個眼色,小蛇靈活地鑽進泥巴底下。
剛纔在車上,他曾提醒過我,可我實在太困,又不想看那麼血腥的場面,就偷懶沒去盯着,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