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皮膚受了刺激，泛起一大片紅點，彷彿被滾燙的油星子濺到。
我下意識地開始躲避，想要往旁邊跑開，雙腳沉甸甸的，怎麼都挪不出地上的米圈。
彷彿有種無形的力量，把我往圈子裏推。
王婆得意地看着我，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她興奮地唱着，朝李富貴使了個眼色，李富貴提了一個黑塑料袋過來。
隔得老遠，我就聞到一股雄黃的氣味。
我小腹抽動了一下，手心也隱隱作痛。
不好，蛇是最怕雄黃的！
這一大包雄黃，少說也有幾斤重，沈君心怎麼扛得住？
我暗暗掐着掌心，都快要哭出來：“沈君心，你趕緊走吧！”
手上的淤青不僅沒有消失，盤踞的蛇紋更加明顯。
“你在擔心我？”沈君心邪氣森森的聲音，從我耳邊掠過。
都火燒眉毛了，他還關心這個？
見我真的急了，在我手心撓了一下，他略顯興奮地說：“別慌，你等着瞧吧！”
他淡定自若，壓根就沒把王婆和雄黃放在眼裏。
難道真是我多慮了？
我沒再吱聲，靜靜地聽王婆唱完請仙咒。
她大口喘着粗氣，低聲跟李富貴交待幾句。
李富貴連連點頭，看我的目光也變得陰邪又兇狠。
他抽出腰上的皮帶，在手心裏捲了一圈，試着甩了兩下。
我嚇得連連後退。
這時，老爸終於看不下去了：“王婆，李富貴，你們幹嘛呢？”
王婆瞥向我爸：“白老弟，還想不想你家丫頭好了？”
我爸啞口無言：“那也不能動手啊。”
王婆黑着一張臉：“蛇靈陰險狡詐，不讓他嚐點苦頭，他是不會走的。”
“可是……”我爸還想說，李富貴的皮帶啪啪響了幾聲：“再囉嗦，老子連你一起打！”
他的語氣特別衝，我爸頓時就火大了，掄圓了眼珠一瞪：“你找死是吧？”
我爸年輕的時候在村裏也是很混的，一般人還真不敢惹。
李富貴明顯慫了，眼神朝王婆求救。
王婆點燃一把香，圍着我插了一圈：“別吵了，爲了白玉好，白老弟你少說兩句吧！這鞭子必須得下狠手，不過你放心……傷不了你家白玉。”
李家幾個叔伯兄弟圍攏上前，把我爸逼退回去。
我爸擔憂地看着我，眼眶憋得通紅：“小玉，那你就忍忍吧！”
我爸都發話了，我還能說什麼？
在場的除了沈君心，沒人能護着我！
我盯着李富貴手裏的鞭子，他該不會藉機報復，把我抽死吧！
我趕緊又後退一步，腳後跟幾乎要踩到那一圈米。
也不知她施了什麼法術，我很排斥腳下的米圈，只要靠近就渾身發軟，提不起力氣！
見我想跑卻跑不掉，王婆暗自笑了起來。
她起身揉着她的老腰，伸手接過塑料袋，目光如炬地盯着我，似乎透過我的臉在看向另一個人：“蛇靈，你要不想白玉喫苦頭，就自己出來吧……”
她抓起一把雄黃粉，砸在我臉上。
粉面散開，刺鼻的味道嗆進鼻子裏，我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
啪！
鞭子打在我胳膊上，比炮仗還要響。
我的手臂火辣辣地痛着，瞬間腫脹起來。
李富貴咬着牙，鼻子眼睛都在使勁，他飛快地揚起手腕，這次是瞄準了我的臉。
正要出手，他突然臉色忽變，“啊”的大叫一聲。
他拼命地甩開皮帶，慌張地拍打着上身：“蛇……蛇……”
李富貴大喊大叫，驚恐到了極點，撒開腿滿院子瘋跑。
王婆掃了一眼李富貴：“沒用的東西。”
她加快了手上的速度，雄黃粉像下雨一樣飄了我一身。
自古以來，蛇都很害怕雄黃。
並不是因爲雄黃能傷害它們，而是這刺鼻的氣味，讓蛇非常反感。
我難受地縮成一團，身上像是在打擺子，前後地晃動起來。
沈君心被薰得坐立不安，幾乎快要顯形。
我癱坐在地上，實在不行，我就先跟王婆求個饒，放沈君心一條生路吧！
正想着，迎面刮來一陣陰風，地上的米圈和香都被刮散。
王婆整個人隨之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手裏的雄黃粉全抹到她自己臉上。
她頂着一張大花臉，歪嘴邪眼地痛哭流涕，一邊又咧嘴笑着，笑聲十分滲人。
我眼睛都瞪直，王婆又哭又笑的樣子，也太滑稽了吧？
又一陣冷風颳過。
王婆身體一歪，倒在了地上。
她手腳並用地在地上扭着，呈s型滿院子爬。
大家都嚇壞了！
一邊是瘋狂跺腳、抓撓自己的李富貴。
一邊是滿地亂爬的王婆。
長眼睛的都明白，是蛇仙出手了！
王婆繞場爬了一圈，然後雙眼上翻，哼起怪腔怪調的山歌來。
“帶着阿妹上山坡，摘個桃子換x摸……”
唱的都是我們當地的顏色小調，我趕緊捂着耳朵。
“咦……王婆咋唱這種歌呢！”
大家鄙夷地皺着眉，趕緊蒙上孩子的耳朵。
我眼尾抽搐：“沈君心，你還會唱這種歌曲？”
沈君心嘟囔道：“上她身的又不是我……”
對啊，又不是他，我跟他說個什麼勁？
我聽着王婆的歌聲，還有那陣陣淫/笑，小臉都臊紅。
“肯定是它們在野草地裏偷學來的。”沈君心窘迫地嚥了口唾沫：“我讓他別唱了。”
他朝王婆嘶嘶幾聲，王婆正唱得興起，突然被沈君心打斷，她意猶未盡地閉上嘴巴。
世界終於清淨了……
這件事，王婆和李家沒討到半點好處，反而還中邪了。
王婆的名聲一落千丈，不出半天，大家就把她被蛇仙上身，唱顏色小調的事，傳遍了周圍幾個村鎮。
王婆回家後一病不起，也不知是臊的，還是的真的病了，反正是閉門不出，也不再給人看事。
倒是我身上蛇仙的事，傳遍了十里八鄉。
好多看熱鬧的當即就留下來，嘴裏大呼蛇仙顯靈，想請沈君心幫忙看事。
望着門口的長隊，我一個頭兩個大。
“沈君心，這都是你算計好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