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下的話不言而喻。
我強迫自己深吐出一口悶氣:“可是,她卻唯獨對沈君心青睞有加,對嗎?”
白鷺抿着嘴不敢說話,一雙大眼睛畏懼地盯着我。
真沒想到,沈君心有這麼多紅顏知己,也不知他今夜去見的,是哪位佳人……
我越想越氣,醋意滔天。
或許是我氣得太過明顯,嚇到了白鷺,他委屈地縮成個球,想要看我,卻又不敢擡眸。
我深呼吸,陰森地開口道:“放心,今天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說完,我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
白鷺嚇得一哆嗦:“那玉姐,我先……我先去煎藥了,你父親雖然沒事了,但氣血很差,需要喝點補藥。”
“好,辛苦了!”
白鷺逃命似的離去,我心煩氣躁地坐在牀邊,熬着油燈守着老爸。
老爸睡得很沉,均勻的呼聲,就像過去的每一個日日夜夜,在我耳邊迴盪。
我好像很久都沒有好好看過老爸了!
他老了,兩鬢生出了白髮,眼尾積蓄着好幾條淡淡的魚尾紋。
他這麼大年紀,卻因爲我遭此橫禍,我越想越難過,心裏彷彿被狠狠剜了一刀。
我忍不住流下眼淚,小聲地啜泣着。
安靜的屋子裏,突然傳出一道冷冽的嗓音:“就這點出息……不過是一個男人,你若不放心,大可以親自去看看。”
“啊?”我溼潤的眼角抽搐着:“你在說沈君心?”
揹包的骨牌裏,清冷鼻息冷哼,滿滿都是嫌棄:“哭得煩死人了!”
我傷心難過,纔不是因爲沈君心去會佳人,而是傷心我爸!
沒想到他卻誤會了。
我努力地吸吸鼻子,故意逗他:“站着說話不腰疼,好像你知道他在哪兒似的……”
青泠被我一激,語氣略顯激動地說道:“村口向南十里,李媛翻車的河邊……”
沒想到,青泠真的知道沈君心的去處。
聽到這個地址,我有點悶悶的,沈君心爲什麼會約在這兒呢?
他約見的,究竟是哪位朋友……
若是去見佳人,怎麼會找一個死過很多人的地方?
我猶豫片刻,內心無比焦灼。
罷了,去看看吧!
爲防白鷺通風報信,我躡手躡腳離開了蛇仙廟。
夜色漸濃,鄉下人都睡得很早,村子裏安靜極了,沒有雞鳴狗吠,家家戶戶大門緊閉。
我走在路上,影子在路燈下拉得很長,靜謐的鄉村小道上,透着一股寒涼。
我總覺得村子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
藉着月光,我離開村口,越過那塊孤零零的擋箭碑,一路向南走去。
漫長的十里路,印象中需要走很久很久,但今天很奇怪,我走了不到一小時,就看到了那座出過事的水泥橋。
圓拱形的橋洞底下,潺潺水流倒映着兩道並肩而立的身影。
他背光而站,烏黑的頭髮隱隱有光澤流動,散發着淡漠的氣息。
我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背影,風姿卓越令人心動。
可爲什麼……跟旁邊的站在一起,就那麼的刺眼呢?
沈君心邊上,並肩而立一個紅衣斗篷的女子。
一襲雲紋的梅子色長袍,露出半截亮綢面、乳白色的水紋裙襬,月光落在她的肩上,鍍着一層柔光。
乍一看,背影還真挺般配的!
我心裏喫味,正欲靠近,青泠便念着一道法咒。
“師父,這是什麼咒?”
他冷冰冰的說:“隱身咒。”
用了隱身咒,一刻鐘內,便能隱去身影和呼吸。
我小聲嘀咕着:“你居然還藏着掖着。”
青泠說:“不是爲師藏着,隱身咒需要耗費巨大靈力,教給你也無用。”
這話說的……侮辱性極強啊!
“師父,你其實不用解釋的。”我的心情越發低落了。
我垂首望向地面,延伸至腳底的黑影,就像被人用橡皮擦,一點一點抹去,消失在了月色下。
看來,隱身咒生效了!
我驚呆地嚥了口唾沫,試着朝沈君心靠近。
我貓兒似的靠近,一顆心臟撲通狂跳。
這感覺,就像是個變態跟蹤狂。
可我明明是他正兒八經的夫人啊……
我越想越不服氣,一把抹掉身上的符咒,理直氣壯地朝沈君心走去。
聽到響動,沈君心和女子雙雙回頭。
女人氣質如蘭,錦緞般的長髮挽成秀美的墜月簪,髮髻下插着一支閃耀的珠簾。
她生得很美,彷彿是從古畫中走下的狐妖美人,嫵媚撩人的玉顏上,眉心處畫着一朵濃烈的紅梅,嫡仙般傾國傾城,似誤落凡塵的仙子。
見到我,女人明顯不悅,陰森冷傲的雙眸,不懷好意的打量着我,把我當做獵物。
我被她盯得渾身不舒服。
“君心,原來你喜歡這種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啊……”女人陰陽怪氣,嘲諷且不屑地勾着脣。
君心?
叫得這麼親密!
我咬着牙,內心早已凌亂得一塌糊塗,見他們出雙入對,女人又表現得無比親密,我彷彿被什麼東西奪去了理智,怒火中燒。
我又急又氣,拼命強忍着怒火:“沈君心,這就是你的‘朋友’?”
這般的傲慢、沒分寸、沒禮貌!
沈君心臉上那似笑非笑的玩味之意,忽的變得僵硬,籠罩着一層霧靄:“之前是,現在不是了!”
一股暗黑的怒氣,從他身上緩慢溢出。
身邊的狐媚女子凌亂了一瞬,妖媚細長的眼尾一耷拉:“君心,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沈君心面沉如鐵:“滾吧!你我的約定作廢,不想死的話……就給我滾!”
他態度冷硬,說翻臉就翻臉,女人暴跳如雷,眼底的怒火積攢到了極限:“就因爲她?你要跟我拆夥。”
“等等……”我打斷了他們:“你倆到底什麼關係?”